官道在郁郁葱葱的密林掩映中显得十分惹眼,几辆马车自翠色之间不疾不徐踏踏而来,间或传来窸窣人声。
沈怀序双眸微阖,纤长的睫羽静静垂着,几年的娇养使得她身量抽长,渐显少女姿态,淬体药水和鲛珠的长久影响下,她巴掌似的鹅蛋脸白皙如玉,两颊含粉,眉眼轮廓也愈发往夺人心魄的趋势肆意生长。
只此刻她半卧在马车上,在时不时的颠簸中眉头微蹙,全无平时的悠闲自在。
“小姐之前的逃荒路是沿着官道走的吗?”小满身穿深色骑装,骑在马上,比起寻常的丫鬟装扮,此时更显英姿飒爽姿态。
沈怀序艰难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声音轻而慵懒地答道:“官道难民太多,那种时候,人比山间的猛兽可怕多了。”
小满默然片刻,“的确,那样的世道,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沈怀序没再开口,看着窗外熟悉的地势草木,她对小满道:“小满,我出去透透气。”
很快,两人的位置调换,马儿长长的嘶鸣声划破林间寂静,惊鸟飞向天际。
行至前面的马车旁,沈怀序拽住缰绳让马儿慢行,“二哥,我和霜降去前面探探路。”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车帘,姜循清隽的面孔出现在车窗边,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嘱咐道:“小心些,别离开太远。”
沈怀序已经驾马向前,“知道了二哥,放心吧。”说着她一夹马腹疾驰而去,全然不顾及身后跟随自己的视线。
马身上的人影被马车遮挡,姜循克制地收回视线,手也垂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狼形木雕,许是被抚摸太多次,狼身已有了光泽。
这件木雕之后,阿序总会寄些礼物回去,贵重的不贵重的都有,他却最喜这个。
初夏的风携丝丝燥热,钻进马车里,叹息声遗落风中,叫人辨不清是否是听错了。
如此又走了两日,一行人于傍晚时分在一处分岔口停下。
“二哥,行至此处咱们也该分开了。”沈怀序顺着官道看过去,“再往前走二三里路就有驿站,正好你们一行人好好休整一番。”
她要走的是旁边的小道,再往后走,马车便是累赘了,只能留给二哥。
姜二郎下意识拧眉,“方圆二十里只这里有驿站,天色已晚,继续赶路便只能露宿野外。”
他目光晦暗一瞬,又很快消失无踪。此次一别,他最少需要在淮安府待三年,三年之后是去是留,尚且不明了。私心里,他想多留沈怀序一晚。
沈怀序弯了弯眼睛,“二哥,露宿野外算不得什么,一路走来也差不多习惯了。此处距离南夏不远,再走个两三日便能抵达。我早去早回,回来时拐去你治下的县看看你的县令做得如何怎么样?”
闻言姜二郎心间的郁气消散了些许,他勾勾唇角,“你能来,二哥自然欢喜,只山间猛兽横行······”
“有小满和霜降在,二哥不必担忧。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二哥赶紧去驿站吧。”
迎着沈怀序的目光,姜二郎缓缓点了点头,他坐上马车,透过车窗向沈怀序投去深深一眼,“阿序,二哥等你。”
送走姜二郎,沈怀序三人驾马迎着夕阳踏入接下来的旅途。
隔着重重树影,姜二郎依稀辨别着三人的身影,直到再看不见。
他或许不曾想到,此番离别,他多年不曾再见沈怀序一面。似乎在此之前,离别的序曲便已谱好,只待奏响。
三日后,沈怀序三人来到了南夏国都湘仪城。
三人早已换成低调的南夏装束,牵着马走在湘仪城的大街上,尽管如此,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明明装束和长相并没有太大区别,这些百姓却像是能分辨出她们是外来客。对此,沈怀序并不十分在意。
湘仪城是座山城,两面环山,往南有一大湖,名为珞吟。
身为南夏第一大城,湘仪城自是热闹非凡,沈怀序留意到路边摊贩卖些古怪吃食——各式各样的虫子。
“这些虫子也能吃?”小满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大惊小怪,眼底却依旧难掩惊讶。
沈怀序对这样的吃食不感冒,却也见怪不怪,“能吃,蛋白质丰富,跟吃肉一样。”
“那儿还有卖蝎子、蜈蚣的?”目光扫见一个小摊在地上凌乱铺着几张蒲扇大的叶子,叶子上面摆的尽是有毒的活物,小满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南夏国,遍地毒虫果真不是虚言。”
“都小心些,我手上解毒的药剂可不多。”沈怀序叮嘱了句。
两人说话时,霜降正不动声色地查看周围。每到一个新去处,她都会保持警惕,这是她的习惯,有沈怀序在身边,她会更加小心。
这一看,倒当真让她看出一些不寻常来——一直有人尾随她们。
她低声向沈怀序提醒,沈怀序脚步未停,同样小声道:“无妨,先找个客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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