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官宦女子,入狱不适合,放着?亦不适合。
长公主适时提议:“崔七娘接到公主府吧,府里幽静居所不会委屈了?七娘,案件未查明前?,她暂不见客。”
天?子点头应允。
夜宴被搅扰了?兴致,他?没多待就离场了?,离去前?亲自为宰相倒了?一杯酒,当着?群臣面让掌笔内侍送至席边。
薛慎吩咐手下?把舞姬们带走。
太后未离席,不紧不慢问道:“我记得薛将军有个姐姐,嫁到了?太常寺卿崔家,同崔七娘也算沾亲带故。”
“臣与崔家鲜少私交,今日才初见崔七娘子。”
“薛将军能秉公办理,最好。”
太后伸手,内监黄福来扶她离座,织金凤尾裙逶迤,在大殿门槛处停留片刻,目光不冷不热地扫过?了?俞知光。
天?子与太后离场,侍从散去大半。
殿内灯火通明,只余杯碟凌乱,残羹剩酒,颇有人去楼空的清冷。俞知光没走,薛慎押送舞姬去的大理寺狱在宫城外?西侧,来回?折返到朱雀门,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打算在殿内坐到差不多了?再去,托腮见女眷席位上?陆续离去好些人,转眼剩下?她和另一位女郎。
留下?的人是卢若音。
来赴宴时无论女郎们怎么打趣议论都安之若素的她,此时姿态雅静,独坐酒席边,神?色几分寂寥。
俞知光靠近她:“音娘没有与王夫人一道走吗?”
卢若音抬头,露出了?勉强的笑:“方才情形你?也见,母亲气我不该多管闲事,拂袖离去了?。”
“将军府马车就在朱雀门外?,音娘要同我们一道走吗?我还未曾好好谢谢音娘。”
“谢我什么?”
“是音娘告诉薛慎我被太后唤去,他?才找到我的。”
卢若音自己都快忘了?这一桩,再看眼前?道谢的人,明明在太后那遭了?磋磨,杏眸里还有宁静盈动的光彩。
“母亲会在朱雀门等?我,我只不想那么快回?去。”
不想那么快回?卢家。
卢若音话锋一转,“知光,你?对崔七娘的事怎么看?你?也觉得是我……是卢家做的吗?”
“我没看到过?程,来时献舞已?完了?。”俞知光看着?她黯淡下?去的眼眸,宽慰道:“大理寺刚接到调查的命令,真相还不得而知啊。音娘你?是害怕被人误会吗?”
“我不怕世人误会,只怕……”卢若音手抚过?案台,她只怕那人也这么想,日后就算登上?凤位,亦是怨偶。
殿内寥落,膳食局的宫女前?来收拾残羹。
卢若音与俞知光姗姗而行?,沿着?宫道往朱雀门去。
“说起来,知光怎直呼将军大名?”
“我习惯了?,其实,将军也成日地喊我本?名。”
“听起来倒像青梅竹马。”
卢若音笑,全把这当成了?一种夫妻情趣。
俞知光知她误会了?,并不解释。
她看宫城之内重楼飞阁的灯火,试着?想自己会在什么场景下?喊薛慎夫君,发现自己既想不出来,也喊不出来。
大概是二人至今有名无实的缘故。
宫道远处,有身形高挑利落的男子大步跑来。
来人一边跑,一边碎碎念,似乎在背诵着?什么话,待距离她们十步远就止了?声。那人玄色衣袍,上?头用金线绣辟邪图腾,腰佩银月刀,是金吾卫。
他?来到俞知光面前?停下?,黝黑皮肤在宫灯映照下?,泛出健康色泽,又生了?一副白皙齐整的好牙,讲话时十分地吸引注意:“大娘子,我叫陈俊英,我来替将军传话。”
这热情洋溢的声音有几分耳熟,是她与薛慎新婚夜,那场有头无尾的闹洞房里的其中一人。
俞知光问:“他?同你?说了?什么话呀?”
俊英嘴皮子一掀,无比顺溜跑出一句话:“将军说,告诉夫人我今夜宿在营里,我受伤的事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