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鹭洲府衙接应的人汇合,到狱中确认了被扣留下的一干人,均不是他要找的母女。
“都放了吧。”薛慎不多作停留,拒绝了鹭洲知府要接风洗尘的邀约,直奔唐泸街去。
白日的唐泸街没有夜晚繁华,路上行?人少了快一半,薛慎来到了一间糕点铺子前,抬头看二楼凭栏垂落的花枝,是上次俞知光等他的地方。
店小?二垮着一张脸招呼他:“客官要点啥?”
“你们掌柜何时不见?消失前有何异状?”薛慎朝他亮出了令牌。
店小?二没见过金吾卫的腰牌,还以为是知府的人,苦哈哈道:“我来报失踪时就?讲过,掌柜五日前,说觉得有人跟踪自己,睡也睡不踏实,大前日我来开店,发现?她?不见了,以为是带着萍萍小?姐去礼佛了,直到一晚上没人回来,我才去报官。”
“二楼锁起来了?钥匙给我。”
“喏,官差昨日不是才贴了封条?”
薛慎没应,破了封条去二楼巡视一圈,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不像是被劫走。抽屉里钱财不在,放着小?女孩喜欢玩的布老虎、纸风筝。
他下楼再让店小?二说了掌柜母女常去的几个地点,着随他同来的金吾卫四散去搜寻。
薛慎正要上马,蓦然看见个膝盖高的小?孩,正拿着一只色彩鲜艳的樟木面具,要往脸上罩去。
他三两下赶上,一把扶住他肩膀。
“小?孩,面具哪儿来的?”
“萍萍送给我的。”
“萍萍呢?在哪里?”
萍萍说是秘密,不能?讲的。
小?孩呆呆地,欲哭无泪,小?鸡似地被薛慎抓着,这好像是他上次撞到的高大男人,他还更凶了——“快些说,不说跟我去官府。”
做错事才要去官府呢,他又没有做错。
小?孩嘴巴一扁,“萍萍同她?娘在三清观里。”
薛慎给他哭得头痛,朝糕点铺子店小?二勾勾指头。店小?二送来一块马蹄糕,“啪叽”一下塞到了他嚎啕大哭的嘴里。
姚欢夏与她?女儿罗萍在三清观后的客舍。
客舍简单清幽,屋内陈设一览无余,只有简单的桌椅床榻。薛慎找来时,两人正在帮忙搓荆条,给道观干活换取免费斋饭,荆条散了满地。
罗萍不怕薛慎,家里被抄家时,有人把她?们锁在屋子里想要烧死她?和阿娘,是眼前这个大将军把她?们救下的。她?扔了荆条,扑来抱薛慎的腿。
“将军哥哥,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
“这次急,没有带。”薛慎摸摸她?的双髻,看向了神色憔悴的姚欢夏。
“萍萍去外头玩吧,阿娘跟薛将军说说话。”姚欢夏惴惴不安,支使开了女儿,给他倒了一杯茶,“薛将军,我不是有意躲起来的……”
薛慎没动,直着腿靠在窗边。
“那为何躲?还不通知我们。”
“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见了巫宝山。”
“罗府出事后,巫宝山已?被贬去任州了,怎么会出现?在鹭洲。”
“我也疑心自己看错了,可撞见之后,总觉有奇怪的人守候在我铺子周围,我试着同你的人讲,他们只说我是多想了。”
姚欢夏焦虑地揪着荆条:“我有一日回到铺子二楼,察觉屋里的东西被人翻找过,又企图归回原位,我实在是怕,他们要对我下手不要紧,萍萍她?才那么小?,罗家就?她?这么一个后人了。”
姚欢夏一紧张,忘了桌上那茶水是倒给薛慎的,自己拿起一口气喝完了。
窗外忽地传来“哐当”一声,她?尖叫起来。
薛慎推开窗去看,是三清观的女道士正在洒扫,不小?心撞翻了一个瓦缸。
姚欢夏一张脸吓得煞白,已?如惊弓之鸟。
薛慎盯着她?,想了片刻,“你即刻收拾行?囊,我护送你回京。”她?这种状态,待在哪里都不是长?久之计,放人看着会跑,派人保护疑神疑鬼。
姚欢夏一听?可以回京,愣了愣,咬牙道:“好。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唯一要求是,你们保证萍萍的安全,给她?换个新身份。”
“陛下一言九鼎,不会食言。”薛慎叮嘱手下看护,离了三清观,去安排行?船与车马。
陆路是个幌子,水路才是真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