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宦们面孔涨红,讷讷不能言。
有人怒吼:“你用权势逼压我们!”
江鹭慢声:“我便是用权势逼压你,你能如何?”
他一步步朝前走。
那些站在围栏边的内宦们脸色难看,被他气势与身份所压,不敢上前,却也不肯退开。此时,他们倒也并非非要维护太子——毕竟此事闹大,太子未必向着他们。可若他们在此时退了,日后想管理宫廷,便会难上很多。
一个外姓世子都来管宫廷,内侍省日后如何处事?
一内宦道:“今日这野兽试炼,是必要完成的。但世子身份尊贵,世子不允,我们自然是没办法的……”
他毒辣的眼睛扫视周围一圈宫人,宫人们纷纷低头,怕自己被叫到。那内宦冷哼一声,竟主动让人打开围栏,要自己进去。
周围人一怔,有人纠结:“中贵人,这怎么行?”
这内宦傲然迎视江鹭:“世子要管罪人们的命,但我也要回上面的命。我自己去和野兽打个输赢,若是我能活过三刻钟,就证明这里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危险。那我们的任务,是否可以继续?”
江鹭挑一下眉。
他第一次有些意外,便一言不发看着那内宦下场。
围栏打开时,叶白忙带着公主和宫人出去。且见那内宦下场,其余内宦将受伤的大虫牵走,又放了一头新的进来。
江鹭在旁观看,他以为这内宦有些什么本事,却见这口出狂言的内宦拳脚功夫仅仅一般,照样滚爬,照样被大虫压制得步步后退,几次被抓伤,几次差点被咬到。
暮灵竹在后看得手心出汗,微微纠结:这人如此恶劣,可是……
眼见大虫要吃掉那内宦,宫人中不知是谁叫出一声“好”,内宦们齐齐“当心”。可大虫的血盆大口如何当心?那进入围场的内宦趴在地上,眼见大虫要吞掉自己,忽有一阵风过,有人入场,他听到高昂的喧嚣声。
有人将他朝后一扯,运掌击向扑过来的恶兽。
恶兽狂吼,内宦抬头,看到江鹭修颀的背影。没有日光,天地昏沉,内宦睫毛上滴滴答答掉水,让他几乎看不清世子。
江鹭回头:“你执意要执行你的任务,违抗我的命令,但是——”
内宦紧张地看着他,看江鹭轻声:“我依然保你性命。
“我非要用权势压你,你又能如何?”
江鹭抬头,凝望向四方那些心情复杂的宫人、脸色青白的内宦。他闭一下眼,又睁开。
做事做到后,管事管到终。今日此事不得善了,他必须要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局,才能既救下宫人的性命,又不为难这些办事的内宦——
江鹭深吸口气,缓缓抬起脸,看向笼子里被关着的野兽。
他问:“是不是它们都死了,今日的事便不得不中断?”
无人答他。
江鹭心中早有答案,他看向那个方才逞英雄的内宦,在大虫再一次朝他扑来时,他厉声:“把所有笼子打开,把所有凶兽都放出来——”
众人惊愕看着他。
他们看着世子秀白的面、乌黑的眼,以及和一头凶兽恶斗时的矫健身姿。
江鹭再次:“放!”
恶兽爪子从江鹭脸颊旁擦过,挠出一道血印,围观者惊呼,有宫人甚至吓得呜呜哭泣,但江鹭回头,再次看向内宦们:“放!”
江鹭被打退到围栏上,他回头,盯着那个坐在地上发呆的先前强硬的内宦:“放它们出来,一起上!
“我武功胜过在场所有人,五只凶兽一起上,你们才能真正见识到你们在做的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连我都在其中艰辛,你们让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求生?
“全都放出来——”
坐在地上的内宦闭眼,怒吼:“放!”
他身边的内宦一个激灵,跟着:“放!”
再有更多内宦狠下心,想着他们终要交差。世子自己要逞英雄,可难道他们就不用办差了吗?既然是世子要求,那就——“放!打开所有笼子!”
野兽出圈,齐齐登场,咆哮着袭向围场中的江鹭。
宫人们和内宦们一同提心吊胆,有人怕恩人受伤,有人怕权贵受伤。无论如何,他们都满头大汗,木呆呆地看着世子和恶兽们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