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他立刻停止了动作,以防自己残废。
半天下来,腿上的伤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耐。谢天谢地,最艰难的时间是夜晚,而他那个时候意识正在圣戈萨赫罗的球场上奔跑。但当他在这个小茅屋里一睁开眼,痛感便毫不留情地涌回到身体,伙同着外伤愈合带来的瘙痒,令他不得不一秒清醒,并清楚记起自己在梦里的处境。
如果不是那个小男孩,不是波特临时走开,他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理论上,他应该把那个好管闲事的罪魁祸首骂一顿,甚至是想方设法害他一害。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很生气。
准确来讲,是一点也不生气。
相反的,他感到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体内弥漫。它同愤怒一样,叫人坐立不安、不受控制,却让人舒服,甚至让人想要靠近——如同牛油与蜡,燃起的火苗同样有温度,却是两种东西。
德拉科偏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蜡烛。烛泪又滴了许多,底部垫着的银盘上堆起泛白的蜡块。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蜡烛也越来越短,德拉科终于发现,他在等待。
等待。
这是他这一整天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波特大概以为他在睡觉,德拉科想。早些时候,他闭着眼睛休息,听见轻轻的开门声,只一会儿,又尽可能小声地关上。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合上过眼睛。
他想翻身,却不被允许;想喝水,又不愿也没力气隔着门朝陌生人嚷嚷。更多的,他想知道哈利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令人恼火的是,这人偏偏去了一整天,像是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名叫德拉科·马尔福的人。
可能受了伤的人格外脆弱,也可能是密闭的屋子让人感到害怕,总之,德拉科很快后悔自己拒绝了晚饭,即使确实一点不饿……
“德拉科?”
突然,哈利从门外探进个头来。德拉科抬起头看到他,表情凝固。黑发男孩手里端着一个杯子,走到床边,简短地说:“万一你渴了。”
他将杯子放在柜子上,没有多逗留。
又是接骨木花茶。
德拉科捧着瓷杯,热气模糊了视线。没有了牛油烛焦味的打扰,他才留意到这种茶有股独特的清香,闻起来像清晨的森林。
茶汤是淡淡的浅黄色,上面飘着接骨木花。他注视着那白色的小花朵,轻声念道:“哈利……”
他瞥了一眼房门。
在梦里,他们从来都是称呼彼此的名字,到现在也有两个月了。即使这样,德拉科仍然有意无意地避免直接这么叫。或许这两个音节对他来说太惊心动魄,像是那个禁言魔咒一样,总是堵住嗓子。所以他念得很小声,仿佛再用力一些,就会梗在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