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候一听,“那事不宜迟,正好阿公也要回府了,马车即刻出发,现在跟阿公走!”
良芷屁颠颠跟着:“好咧。”
熊良景仍皱眉,在案前低声道:“阿芙。”
良芷脚步顿住,只好说,“阿公您先去马车上等我,我再同哥哥说说话。”
良芷站回去,“又怎么了?”
熊良景道:“你同渊君是怎么回事?”
良芷不太自然错开他审视的目光,“就你知道的那回事呗。”
熊良景面容肃穆道:“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良芷反应过来,“不是说楚渊已经没事了么。”
熊良景便问她,“你对他了解多少?”
良芷哑然,她好像不太了解。
熊良景见她表情如此,坐下来喝了口水,方道,
“你可知,他当年可是才冠北渊的公子咸,十五岁回宫,便得渊王赏识,手段了得,独自担重任,第一案就是查处贪墨国库,涉案之广,关系之大,公子咸不畏强权,杀伐果决,愣是将暗线连根拔起,处决数百人,虽不是世子,也是被看中的王储,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何以会被送来当质子。”
良芷呼吸静了静,“为何?”
“他被姚瑜告发得了一罪,让渊王不得不放弃了他。”
熊良景看着她,声音砸进她耳中。
“是弑母啊。”
回廊里,染上了一片灿烂的阳光,布满了明媚,这明媚的色彩往外延伸着,一直几丈开外,陡然陷入寂寥。
练成片的阴影中,姚咸静立在树下。
他微微抬头,看着顶头败谢的枣花,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雪玉般的身影苍白而单薄,淡得如是吹皱一池清水的那阵清风,风过无痕。
时间静静流逝,风吹动了树,她才开口叫他。
良芷看着姚咸从树下走上回廊,再立在她面前,短短的十几步路,她却在脑子里回想了无数遍想着方才良景的话。
姚咸的手伸过来,她便下意识握上去,他的手好凉,露出手腕处微微凸起的青色的血管,流动的血若热的,为何抵达到指尖是那般凉。
这双手,当年又是握着何种器物,结束了至亲的性命呢。
良芷抬起头,眸光微微闪动,一直盯着他看,看他的额面,细看他的眉,想从他面上读出些什么来。
他待人冷淡,因为入不了他的眼,他待她和气亲切,是因他想为自己求一个靠山。
他不过弱冠,却非软弱无力,相反,他也曾极有抱负,拥有无与伦比权势和手段。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另一面。
她开始好奇,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重新对上他的眸子,里面没有任何锋锐,只有散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