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朝喊他出门玩滑板,他扔下作业本逃出去。他不敢说他惹了个麻烦,造物不懂得人伦纲常,说不定他一回去就会被抹脖子。他不怕死,离死越远的时候对死越是有种浪漫的想象,可是不能死得太窝囊。范世朝叫了五个女孩来看他们表演,他心神不安地想着严栩安,从滑板公园换去街机厅的时候他临阵脱逃,说要回家。路过五金店买一把锤子拿在手里,起码能起一点威慑作用。
他是在楼下看到严栩安的,他保证他出门之前锁了门,区区门锁必然关不住造物,他可以把自己变成水从窗根下流出去,再在外面重新长成一个人形。可造物还是造物,他怕阳光,下午三四点正盛的太阳把他脆弱的皮肤烤得发烫。许加宁在心中大呼不好,他还没有好好用过他,怎能就让他变成一颗巨大的烤扇贝。他迅速推他回房间,空调十八度,够把他的温度降下来。
“严栩安。”他一字一字地念作业纸上的字,“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不知道。”造物无辜地摇头。他是什么天才,短短几小时已经学会讲人话。许加宁不知道要拿他怎样,莫名其妙学起教婴儿讲话认器官的大人,握住他的手指问:“这是什么?”
他不等人回答,急于展示他在补习班恶补的语言:这是fr。
他拨弄过严栩安初生的五官:这就叫frg,你知道吗,弹琴也是同一个词。然后这里,他捏住他的鼻尖:nose。他的手指往下,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抵住他的上下唇:ku-chi-bi-ru。要不是这个单词他都要忘了他还上过三个月的日语课。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他的上衣里面,掌心覆住他的胸口。他压不下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意:这叫什么?chi-ku-bi。
他毫不怀疑造物听不懂这种以谐音取胜的低级笑话,不妨碍他自顾自笑得喘不上气。当他把头埋在他的肚腹努力调整呼吸的时候,感到造物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用不大不小的,但足够把他的头拉到后仰的力度逼迫他看着他。
他分明看到造物的嘴角孕育出一个笑意,然后做出一个他一定见过的口型。不行。他觉得背后发凉,一个开黄腔的造物太吓人了,他咬住他的嘴唇,把那个口型咬掉。“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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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是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超现实产物,主要是为了花样搞口涩的吃……下章就回正文!
尖刃潮水
1
我怀疑我就是在等这个,等他的准许,还等他的暗示。我在他家中住满半个月,同时做他的弟弟、情人和新养的宠物。我怀疑他真的不把我当人看,不然怎么喜欢要我不穿内裤坐在他胸口。我是无所谓,只要他允许,我甚至可以不穿内裤坐上他的讲台。
我知道我们进展的速度太快,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件事都在循序失控,我的胜负心和窥伺欲都已远胜过我对他的爱,我在床上试图以不同的武器激怒他,想的是我一定要把他的底线找到,但我没来得及想到的是,他可能也在思索同样的事。我们同时往对方头上浇一杯红酒——可能也有先后,是他比我先,所以我那杯酒是同时带着慌乱和愤怒泼过去的。酒顺着头发淌过我整张脸,我咬牙咽下眼泪一般流淌到唇边的酒液,感觉细密的杀意渗透进我每一个毛孔之中。
严栩安显然比我从容,对他来说胜利再寻常不过,更寻常过呼吸饮食,连特意品味都不必。他的睫毛也在滴水,他不在意,含着一口新酒来亲我,第一名的小孩要把奖品分一半给第二名,哄他不要哭。我被他哄好了,杀意柔软地倒塌下来。他好会爱人——他爱过多少个人?多少个人爱过他?我任重而道远。
我没有这么爱过人,我脑子里积存的那点可怜的经验非常迅速地被他掏干净,我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看大量a片恶补,在他回家开门之后马上坐好假装无事发生。我临时抱佛脚,一天比一天更加紧张。在最后一个玩具也被我用掉之后我开始警惕了,我怕他看出我在强装镇定,其实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不能这样,我打定主意,我要逃。我趁他出差迅速溜之大吉,我要留给他一个意犹未尽的印象。
回家后我连躺都没躺,火速联系范世朝,要他带人来我家里开趴,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把注意力从严栩安身上转移掉。他开口先骂我小王八蛋死到哪里去了,语气和宅斗剧里的大少奶奶一模一样。我才几天没陪他一起玩,他居然就落魄到一个人在家里看垃圾电视剧。
挺好看的——他咬牙切齿,学会了好多种刑罚。
我诚恳地道歉,总共说了五十遍对不起。我骗他说这段时间我被我妈关了禁闭,她要检查我的钢琴课成果,能申请到什么大学就全靠这张证书。没有办法,文化课学得差劲,只能靠投机取巧来弥补。你见到我之后就知道,我给你弹贝多芬。反正在这之前你先帮我找人,有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来玩。
我不知道范世朝信了没有,反正我说什么他听什么,他也很久没和人在一起玩,我说找人开趴,成功地吸引他的注意力。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他说哥哥今天就给你找点刺激的,顺利让我生出一种负罪感,只能百倍歉疚地自罚几杯。
我本来是认真想好好玩上一晚上,结果人还没到全,我便先灌酒灌得人事不省,横在洗手间里说胡话。再次睁开眼,我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床边还坐着一个穿得无限清凉的混血女孩,巧克力色的皮肤,粉红色和绿色条纹的吊带背心,把我的房间当成夏威夷海岸。她都不确认我是不是真的醒了,就把一只手覆上我的脸,另一只手把胸罩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