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要选秀,焦清都懵了。那位殿下刚刚五岁的年纪,根本不是成婚的年纪。而且本朝选秀有旧例,只有年在及笄以上者,方可参选。
圣人不待焦清反应过来,又抛出一个重量话题,“这次不止在清白人家里选,在京官员,凡其父官在三品及以上者,皆入宫参选。”
若论算计,圣人算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凡是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此事先慢慢透出消息去,朕要看看自己的好臣子们,都是如何行事的。”圣人说着,眼底泛过一丝冷意。
三品官又有适龄女儿的不多,圣人本意还是想在勋贵人家里挑拣。比如慎国公家,他家就有两个女儿正当妙龄。
圣人必要这些人家,心甘情愿地站到曾孙这边来。即便不能拥立,也要保他一世平安。
在焦清的运作下,将要选秀的消息如狂风过境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消息一出,大半个京城的贵妇人都慌了神。最关键的是,圣人没说是给他自己选妃,还是给皇子选婚。听宫里的口气,似乎还是前者居多些。
以慎国公夫人为甚,她原想着年后再上表,此时却也等不得了,赶忙联系宣宁侯夫人,把两家的婚事定下来。
然而徐沅的婚事还没有眉目,慎国公夫人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差点儿登了令国公的门。令国公幼子虽比女儿小些,可也不是不能等!
只是慎国公刚一上表,说自家与宣宁侯府定了婚事,把儿媳保了下来。圣人当头批了奏疏,转头就把慎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对慎国公来说还是头一遭,当下不敢再提,把两个女儿的名字报到参选名单里。
慎国公夫人差点儿跟丈夫玩儿命!她已经差不多磨动了令国公太夫人,拼着多年体面不要,也要把长女的婚事定下来。谁知道丈夫竟然是个软骨头,一顿骂就受不住了。
可也无法,木已成舟,不参选也是不行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陆氏,令国公夫人一接到消息便传话过来。先把两家庚帖换了,再由令国公上表,说是已经和白家定了亲事。
这却不是雪中送炭能说的情谊了,令国公夫人这是冒着失去帝宠的风险,也要保一保儿媳。
这下便再没有可挑拣的,陆氏亲自登门谢过。那厢令国公立即上表,也做好了被圣人痛骂的准备。
亦宁有了着落,陆氏回头再看亦安,却想不出有什么合
()适的人家。她娘家侄子倒不错,可朝廷明令中表不婚,一下把陆氏的路给堵死了。便是这时候给沈夫人递信儿,也来不及了。且不知道亦宁的事如何,陆氏可谓焦头烂额。
不料这一回圣人不仅批了,还让焦清上门祝贺。不过登的不是令国公府的门,而是白家的门。
这位从小跟着圣人的大伴,满面笑容地祝两家结百年之好。
然后话风一转,“听闻文妙真人的女儿如今正当妙龄,又未定下婚事,阁老又是朝中重臣,也该做个表率才是。”陆氏一愣,不是说只有父亲官位在三品之上才能参选吗?亦真父亲又不是官员!
蓦地,陆氏想起文妙真人是圣人亲封的真人,品级自然是由圣人说了算的。圣人说是三品,那便是三品!
这还没完,焦清又对陆氏笑道,“听闻夫人膝下那位书法奇佳的女孩儿也已及笄,夫人也说过要多留几年在身边,想来此时并未定下婚事吧?”这是陆氏在一众夫人之间说的话,焦清怎么知道的!
不对,应该说圣人怎么知道的!
陆氏险些落下冷汗,要不是身旁亦安扶了一把,只怕此时早已软了身子。陆氏和焦清算是老相识,原先陆氏在先皇后身边做掌诏女官时,便和焦清打过交道,知道这位是只认圣人,不认其它的。如今登门开,必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
不独陆氏,就连顾老夫人也险些站不稳。
亦安见此顾不得规矩不规矩,连忙摘了手上的镯子、戒指,凡是方便携带的贵重首饰通通都塞进荷包里,凑了个饱满的荷包出来。
亦安壮着胆子向前一步,把荷包塞到焦清手里。便是焦清不接,亦安也得把话说完。
“公公莫怪,母亲这是欢喜坏了,一时没转过弯儿来。”不管亦安这番鬼话焦清信不信,总算是给出了解释。
焦清见着荷包,眉毛一挑,又听亦安言语间丝毫不见慌乱。虽没见过亦安,但焦清断定,这就是那个圣人夸过字好的姑娘。
不知焦清是怎么想的,他原是不接受外官孝敬的。这时却接过荷包,对亦安笑眯眯道,和蔼地像个邻家老翁。
“宫里规矩不大,姑娘只管进宫参选就是,咱家必有个照应。”说完,焦清提溜着荷包走了,只留下一阵凌乱的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