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笑了下,把她小手更紧地拢了拢,没有说话。
西院里,司夏和莺歌已经把早饭备好了。一进屋,戚映的头发睫毛都凝了层水汽,季让俯身替她拂了,指腹触到她肌肤时,冰凉凉的,想了想,伸出两只手掌捧着她小脸,轻轻捂了捂。
她脸一下就红了。
季让心想,小姑娘害羞的样子可真乖。
用完早饭,他让丫鬟取了斗篷,把戚映整个人都裹起来,才牵着她出门。他带她逛了逛将军府,这府邸虽比不上京中高官,但仍是当年御赐,又大又宽敞,十几个院落依次坐落,只是因为人少,显得极为冷清。
府中下人不多,季让带她认了个遍,大约是得了张伯的指示,没再称呼她夫人,只喊“映姑娘”。季让想让她把整座府邸的路认熟,他认为熟悉感会让人安心,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不厌其烦地牵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走。
他大概是跟军中茹毛饮血的将士待久了,丝毫忘记小姑娘的体力比不了男子,何况她前些时日在匪寨受了些折磨,身体还虚着。
可她也不说,默默跟着他,直到后面季让自己发现不对劲,试探着问:“映映,你是不是累了?”
戚映:“有一点。”
季让想打死自己。
他本来还想带她去看最北边的莲池,那池子冬日水面结了薄冰,冰下能看见戏游的红鲤,自有一番景致。现在也不想去了。
他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来:“来,我背你回去。”
戚映清澈的瞳孔张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回头朝她笑笑:“不怕,来。”
她迟疑着走过去,慢慢趴在他宽阔的背上。
他手臂很结实,只到她膝弯,背着她起身时又稳又沉,一点也没让她不适。她小手轻轻搂着他脖子,下巴搁在他肩头,闻到独属于他的味道。
季让背着她往西院走,低声喊:“映映。”
她偏头,看着他侧脸,乖乖地应声:“嗯。”
他叹了声气:“以后累了,不舒服了,难受了,要跟我说,不要忍着。”
她抿了抿唇:“好。”
季让步子顿了一下,温声道:“我说过,既留下来,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家这个字,于她而言太遥远了。
骤然拥有,终归不适。
季让没再说什么,把她送回西院,让丫鬟服侍着她午休,等她睡下才悄然离去,回房换了身衣服,然后进宫。
常侍例行检查了腰牌,随口笑问:“今日不必上朝,大冷天的,将军进宫所为何事?”
季让摸下了鼻尖:“此次伏龙山剿匪,有些细节需要禀告陛下。”
话是这么说,进宫之后却直奔白梅林,在林中细细挑选了半天,摘了几枝花盏繁盛的白梅,就准备出宫了。
刚行至园外,就看见君王身边的内侍,一见他便迎上来:“陛下听闻将军进宫,特命奴才来寻。”
季让敛了神色,一派端然去了内殿。
一进去,就听君王笑道:“爱卿好兴致,冬日冒风进宫,就为摘这白梅。”
季让波澜不惊:“宫中梅花得陛下龙威庇佑,开得极为繁茂,臣常居边关难得一见,心中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