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捏着草蝈蝈玩,上来时放在鸡蛋篮子里,就怕揣在怀中挤坏了。
沈玄青一进来看见就笑了,说道:“不如我再给你编个草笼子,把蝈蝈放进去养。”
“编大些,它头上两根须须这么长呢,太小会挤折了。”陆谷认真道。
沈玄青忍俊不禁,说:“好,编个大的,到时候给草笼上系一根绳,就能挂起来。”
“那感情好。”陆谷一点没客气。
等沈玄青上床后,他把手里的蝈蝈放在枕边,不再玩了。
也不知谁先主动,两人习惯性抱在一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亲着搂着小闹一阵就睡了。
树影婆娑,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三条狗也分别找了个地儿趴下,全都昏昏欲睡。
——
过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山溪潺潺从竹林中间流过,溪边草木丰茂,地上有破土而出的小竹笋,过两天才能长高。
陆谷挑着细长的笋子掰了二十几根,这种笋的笋壳上有小毛刺,有点扎手,他就从旁边树上摘了一片大叶子,包着竹笋就好掰多了。
竹筐一小半被笋子占据,溪水旁长了不少水芹,茎叶顺着水流摆动。
他过去捡嫩些的掐了半筐,这里的水实在清澈,还长了水缕菜,嫩茎和叶子焯过水后能炒着吃凉拌吃,还能剁碎了和面粉搅在一起蒸熟了吃。
瞧见有春蒿尖,他掐了许多嫩尖尖,这东西单一烧个菜汤好,和肉一起滚汤也不错。
许多野菜到夏天长老了,只能挑嫩的地方吃。竹筐里塞的满满当当,这些笋子和野菜足够他和沈玄青吃两三天,就起身背好筐子,喊上在不远处玩耍的乖仔一起往回走。
回去后他先到河边洗菜,野菜都倒出来,他把竹筐浸在河水里涮洗干净,等下要装菜呢。
竹笋壳一层层剥下来,到露出里面的笋肉就不多了,白色鲜嫩的笋子比较干净,在水里涮一涮就好,打盆清水泡起来,今天吃不完,能留到明天。
水芹和水缕菜一一洗净,春蒿尖也都用指腹搓干净了,三四样菜连同竹筐都是湿淋淋的,不好往身上背,只能拎着背绳。
前两天把带上来的一吊肉吃完了,陆谷把笋子泡在木盆里,心道今日做几碗素菜就好。
起锅烧水,焯好水缕菜后很快上锅蒸,他给灶底添好柴火,不用再管这边,从盆里捞出八个竹笋咚咚咚切成丝,再到院里挖了头新蒜。
等水缕菜蒸好,太阳朝西走了,陆谷把所有菜都切了,一碗清炒笋丝,一碗猪油蒜片炒水芹,再用春蒿尖滚个素汤,这些等下再做来得及,炒太早沈玄青还没回来。
锅盖一打开,菜面闻着实在是香,他没忍住,趁着热乎盛了半碗先尝尝,还给呜呜直叫的乖仔分了两口。
院里木架上的竹匾晒了一些药材,他翻了翻,好叫晒得均匀。
自家编的竹匾竹筐其实挺粗糙的,无论剖竹分解还是编制都不如正儿八经的篾匠手那么精巧,但足够家里用了,不必花钱去买。
前后院的菜地昨天浇过了,之前下山太久,有干死的早已拔掉。
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不知道沈玄青今天回来要不要洗澡,近来炎热,在山里跑一圈浑身都是汗,就得勤洗。
陆谷提上木桶出门打水,乖仔跟着他跑,日子一如既往,说忙不忙,说闲也闲不下来。
再有这半桶水就满了,快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看向前面林子,沈玄青总是从东边林子回来。
树影重重,遍地绿意掩映,忽然,乖仔冲着那边林子狂吠,眼神变得警惕。
“汪汪!”
陆谷从没见过它这幅模样,心中一惊,他离院门还有十来步远,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去,可脚下还没来得及跑,就和林子里那头毛厚嘴长、獠牙外翻的野猪对上视线。
公野猪脸长丑陋,身躯也庞大,这东西皮糙肉厚性情凶猛,别说人了,饿极了甚至会捕猎幼鹿,压根儿就不是吃素的。
在公野猪冲过来时,陆谷脸上血色尽褪,惊恐不已,连嘴唇都是惨白的。
手里的木桶哐当落地,水溅了一裤管,他腿脚俱软,但心里知道决不能瘫坐在地,野猪是会咬死人的!
乖仔疯狂吠叫,尖牙外露,明显着急又焦躁。
院门就在眼前,可谁知几百斤的山猪跑起来竟那般快,地面都似在震颤,那双猪眼镶嵌在长脸上明明很小,但一眼就能看出它浓烈的攻击性,除了残忍再无任何其他情绪。
野猪的长嘴和獠牙平时连地面都能拱开,那么长的獠牙,被戳一下身上就是个血洞。
陆谷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在公野猪袭来之前跑进了院子。
“乖仔!”他煞白着脸,颤抖的声音有几分尖利,想把乖仔喊进来。
可院门还没关上,公野猪裹挟着一阵腥风冲到近前,原本想进门的乖仔被逼无奈,当即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