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光还没到头顶,并没有到中午,少年没说假话,和其他赶时间的任务比起来,他留给他们做傩面的时间确实还算充足。
谢铭迟正无聊地在地上刻画少年刚才戴的那张傩面,自己情急之下选了和他一样的,有实物对照,雕刻上色就好办了很多。
那本图画书中,除了三十六张傩面的样式,还有一页多余的纸张。画着傩面的纸全都掉了下来,这页纸才引起了谢铭迟的注意。
只见那页纸上画了两张几乎一样的傩面,差距就在于右边的一张傩面上,有不少细节处是金线勾勒出来的,而旁边的批注也写道——
【洗青寨中,男女有别,傩面有所不同。男子傩面如常,女子傩面有金丝镶边。傩面皆有主,需由主人细心雕刻。】
镶金边诶。
谢铭迟看了看包裹中,果然找到了一小部分金丝。看色泽,应该是纯金。
看来这个洗青寨中,女子的地位更高,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权力。
这就需要曲夫子和桑茉来体验了。
突然,旁边岑夫子冷不丁凑过来:“我想完了。”
谢铭迟手一抖,差点把手里树枝折了:“……您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了这个洗青寨,”岑夫子严肃地说着,拿过谢铭迟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下了“洗青寨”三个字,“既然是沈绯年留下的线索,那就不会毫无用途,又和巫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傀界的守门鬼傀八成是千年前的遗留。”
“嗯嗯。”谢铭迟点点头,岑夫子和他想到了一起。
一旁曲夫子听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既然和千年前有关,我根据这个寨的名字想到了一些旧事……”岑夫子说着,树枝在“洗青寨”下方写了两个字——
清寨。
谢铭迟默念了出来,觉得隐约间有些熟悉,自己从前应该是听过。
“清寨?”曲夫子惊讶出声,“就那个传说里的寨子?这也太扯了老岑。”
岑夫子瞪了他一眼,拼着一身教养才没打过去,咬牙一字一字道:“我死时,年纪刚过而立,怎么就算老了?不要这样诽谤!”
曲夫子:“……”
她好几次张开嘴,却又实在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摆摆手:“对,行,我错了,你继续说。清寨,然后呢?”
复又瞪了她一眼,岑夫子才慢吞吞说:“传闻中,清寨神秘,外人找不到入口,从来没人能擅入其中。族人更是莫测,据说他们善巫术、善蛊,但因为没人能进去,所以王室从没管过。”
“咱璟国想管都管不了,”曲夫子摇摇头,“传说清寨从来不依附他国,甚至可以说是自成一体,都不算咱璟国的……好好的洗青寨,和清寨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岑夫子固执道,“你且看,‘洗青’,若是把‘洗’字的偏旁挪一下,给了右边的‘青’字,变成了什么?”
谢铭迟看着岑夫子的笔画,迟疑道:“……先清寨?”
虽然也不是清寨,但……
岑夫子耐心道:“先,逝者也。若是强加在‘清寨’之前……”
“意思就是逝去的清寨!”曲夫子一拍手,兴奋道,“哈哈,我懂了,所以先前的清寨已经没了,现在这个傀界叫做‘洗青寨’,是为了纪念清寨,更说明这里就是清寨的化身!”
虽然被抢了话很不爽,但好歹说对了意思,岑夫子也只是重重点头。
谢铭迟托着下巴,心想这果然是千年前的地方,原先的清寨本就神秘,现在傀界里的洗青寨只会更加诡秘莫测。
之前没进傀界时,那口棺材里不就跑出了许多虫子吗?想来也许和蛊虫有关。
“说起来,既然是清寨的话,小谢,你会不会知道得更多啊?”曲夫子探过头来问。
“我?”谢铭迟吃惊地指向自己,“为什么?”
“谢家不是从隐山城发家然后才来京城的嘛?”曲夫子理所当然道,“按照传说里的说法,清寨的位置和隐山城很近的,你有没有想到之前在隐山城听过的一些关于清寨的线索?说不定有点用呢。”
啊……又是回忆。
谢铭迟放开思想,开始竭力回想。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确实是从隐山城来的,但那个时候太小的,还不怎么记事,唯一记住的几件也就是在隐山城时和邻里玩伴一起玩耍然后被打的场景。
每当这个时候,姐姐就会来他房间,在灯下边给他唱歌边涂药,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片刻后,谢铭迟郁闷道:“对不起夫子,我好像没听过有关清寨的传闻。”
“哎没关系没关系,没有先手条件那咱们就慢慢找呗,”曲夫子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那边贺岐喊了一声,“小贺,累了没有啊?累了换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