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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船在路上(第1页)

一路之上,杨小瓜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光,感慨不已,“你说这么大好的河山,干嘛要为了某些人的野心而弄得处处烟尘呢,难道说这种千里无鸡鸣的景色好看吗?”“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某些人野心勃勃,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实在是死不足惜。”身后突兀传来一个声音,颇为清朗,听着很舒服。杨小瓜微微吃惊,回头看去,原来是同船的一个客人,看这个人二十多岁,身材不高,长得很普通,可以说是其貌不扬,虽然和丑陋挂不上边,但是真的算不上好看,不过这个人的眼睛很有神采,烁烁放光的,颇有一点手电筒的潜质,从衣着上看,一袭青衫,应该是个文士。杨小瓜赶忙作揖行礼,“这位兄台请了,小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没想到扰了兄台赏景的雅致,抱歉抱歉。”“诶,这位公子所言忧国忧民,句句切合时弊,足见非等闲人,与我一见投缘,怎么能说打扰了呢,倒是我一时之间见到公子言论,颇有知己之感,所以贸贸然发声,失礼了。”这个矮个子文士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言语间神态很自信,看来也不是普通人家。“既然如此,我们二人在这船上相遇,也是有缘,小弟斗胆请兄台一起饮茶,不知道可不可以。”杨小瓜在船上也是闷得慌,随便找个人聊天也不错,反正从面相上看,这个人应该不是自己讨厌的类型。“敢不从命!”那个人哈哈大笑,跟着杨小瓜进入船舱,马锺来自西域,对大江大河很稀罕,所以更喜欢在船上看水,图个新鲜,就继续留在外边,没跟进来,反正杨小瓜也不需要保镖,看这个陌生人也不像是个武林中人,不用担心什么,至于聊天打屁,马锺虽然喜欢,但是毕竟没读过多少四书五经,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不很喜欢,插不进去话,还不如外边看风景爽利,对于这种情况,杨小瓜也不管,每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没必要强行捏合。两个人进入船舱对面而坐,杨小瓜拿出自己的功夫茶具,开始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一气呵成,把对面的矮个子文士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原来还有这操作,不由得开口赞美,“我平生还没见过这样的茶艺,真的是美轮美奂,让人目不暇接,公子真乃高士也。”杨小瓜赧然一笑,“兄台谬赞了,小弟杨茁,现居青州,游历至此,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哦,我叫黄豫,字公路,巴西人,杨公子,你可是弘农杨氏的后人?”那个矮个子文士回答。“我们家已经搬到青州数代了,只能算是弘农一脉的远枝。冒昧问一句,公路兄和黄车骑公衡公可是有什么额”杨小瓜试探地问。“不瞒杨公子,先祖正是公衡公,我是蜀中一脉的子孙。”黄豫回答。黄权,字公衡,刘备属下大将,后来陆逊火烧七百里连营,无家可归,只好去了魏国,被封为车骑将军益州刺史,黄权留在四川的儿子黄崇一直效忠蜀汉,跟随诸葛瞻在绵竹作战,被邓艾杀死。刘备对黄权的评价很高,说:“孤负黄权,权不负孤也。”俗话说忠臣孝子人人敬仰,作为名人的后代,黄豫虽然还没做出啥惊天动地的事儿,至少也可以获得尊重,杨小瓜呢,虽然自己对于什么世家不在意,但是别人制定了规矩,自己也就没必要打破它,跟着一起玩就好了,反正自己的家室还不错,足够自己得瑟的。两个人一边喝茶一遍山南海北的一通瞎侃,黄豫家学渊源,知识丰富,尤其是对西南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那真的是信手拈来,至于什么那些执政方略也颇有研究,好多读书人喜欢夸夸其谈,一张嘴我要是谁谁谁就怎么怎么样,大有指点江山之意,可是这个黄豫不一样,很明显是做过研究的,对于老百姓的情况,小吏的手段,官府的运作都是言之有物,看来颇有才华,而杨小瓜呢,虽然很少谈论官府的事情,但是聊起来西北的风光,纵马大漠的经历,外国的宗教等等,那也是让黄豫叹为观止,心说这么年纪轻轻比自己小了十岁,见识却比自己还要多几分,真的是不能不服气,聊之前说的知己就是句客气话,现在则是真心实意了。黄豫就问,“杨公子如此大才,怎么没有举孝廉入仕?”杨小瓜淡淡一笑,“我还小,不满十五岁,离弱冠就更遥远了,早早地出仕不是什么好事情,且不说风必摧之,就说我自己的才能还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脚踏实地,从自己家乡一点点做起,如果不能造福乡里,那做官也是为害一方了。”“杨公子果然志向高远,而且脚踏实地,非人所能及,黄豫佩服。”“公路兄为什么总这么客气,叫我杨茁或者叫我一声兄弟很难吗。”杨小瓜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哈哈,好,那愚兄就僭越了,贤弟见谅。”黄豫就坡下驴。“嗯,这还差不多,等一会儿船靠了岸,我们一起去喝酒。”杨小瓜点头,“公路兄,你一身大才,打算何时入仕呀?”南北朝没有科举,讲究的是九品中正制,举孝廉,只要有家室的人,当官就是家里人的一句话,至于说大官小官,那就要凭个人的机缘和能力了。,!“唉,说起来惭愧,我家大小也算是个世宦,所以也确实有地方官举荐黄某人出仕,怎奈愚兄的相貌说得上其貌不扬,周刺史颇为不喜,故而只让愚兄做一个小吏,去县里做一个主簿,愚兄虽不才,做一个小吏还是觉得有辱家风,故而婉拒了周刺史,打算游历江南各处,先长长见识再说。”黄豫一脸的不豫之色。杨小瓜只得安慰他,“公路兄才高八斗,宛若璞玉,故而非常人能识得,待得运势通达之时自有伯乐相顾。”黄豫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和贤弟一番谈论之下大受启发,我等有才在身,何必非要仰人鼻息,似贤弟这般也是极高的,如果贤弟不弃,我想去贤弟家乡看看,也许到时候还要在贤弟家中讨一碗饭吃呢。”“公路兄就不要拿小弟取笑了,我自己还是一介白丁,还比不上主簿,公路兄怎么会瞧得上。”杨小瓜赶忙回答。“其实一县之地,治下不过万人,贤弟家中童仆恐怕已经不止于此了吧。”黄豫一脸我懂得的意味。其实在南北朝的时候,好多世家大族手里的乡民和仆人确实上万之多,对手下有生杀大权,比起县令的实权只大不小,就算是郡守刺史也要给几分面子,某种情况下,做一个豪门的家臣确实比小吏要强得多,就比如三国时候的陈宫,放弃自己的县令职务跟随曹操去陈留县当一个幕僚,又比如糜竺简雍之类也是如此,跟着连一个县都没有的刘备去谋求大事,至死不悔。但是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这些人觉得对方将来会有出息,出将入相也是可能的,才会押上前途命运去赌博,杨小瓜现在还是个未成年,就聊了会儿天,黄豫就有投靠的意思,就很罕见了。“公路兄,我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而已,一介白丁,真的很害怕会让公路兄明珠暗投。”杨小瓜再次客气。“贤弟不会是也觉得愚兄其貌不扬,所以不肯接受吧。”黄豫半真半假的说。“岂敢岂敢,要是公路兄这么说,那小弟就僭越了,你我先一同游历,待到归家之时,小弟许你一郡荒地,任你施展,只是条件苦寒,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杨小瓜其实对文人的需求缺口很大,但是古代文人更看重官身,所以不敢轻易招揽,免得闹个没趣。“一郡荒地?”黄豫倒吸一口凉气,“贤弟此话当真?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荒地?”“实不相瞒,小弟家中假借经商,在冀幽之地筑城自守,周围蛮族环伺,但是和我们并没有冲突,他们需要我们的经营,也会给我们提供人力支持,如果兄长不嫌弃,可以做一个类似乌桓校尉的事情,至于最后能拿下多少领土人口,就要看公路兄的才干了。”杨小瓜说。“乌桓校尉?”黄豫吓了一跳,这种乌桓校尉的职务在汉朝非常大,职级很高,比那些杂号将军要强很多,不亚于一郡太守,只是地盘势力全要靠自己的能力,属于多劳多得的那种,很多喜欢富贵险中求的人喜欢去冒险,当然也有很多世家子弟贪生怕死喜欢天上掉下来的官职,那就是另一件事儿了。黄豫显然属于喜欢冒险的那种,一听说这种情况,立刻就动心了,忙不迭的应承下来,开始计划着去搜寻相关的书籍资料,为镇抚边民做准备。在荆州的刺史府内,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坐在桌案后,丈许的桌案上铺满了案牍文件,虽然多,但是并不乱,错落有致。只见他手捧一封书信,正在皱眉研读,读了很久,似乎到了末尾,他压抑不住叹了一口气,啪的一声把信甩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声音并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传得很远。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华服青年恰巧在厅堂路过,听到了他的叹息,看着他皱紧的眉头,不由得很惊讶,走到那中年人旁边,轻声问,“王先生何故如此不悦?”而这中年人似乎此时才发现身侧的青年,急忙站起来行礼,“王爷有礼了,属下不知道王爷过来了,打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原来,这个青年就是荆州刺史、总督八州军政的衡阳王刘义季。而那个中年人则是刺史府的书记官,刘义季的幕僚王俭。“嗳,王先生何必这样客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是一直把王先生当成朋友的,你且说说,什么事情如此忧心忡忡。”刘义季一边问一边把眼睛瞄向桌子上倒扣的信纸和信封。“王爷呀,”王俭拿起那封信在手里抖了抖,“就是这封信呀,真真的岂有此理。”“到底是什么信呀,谁来的,说的什么?”刘义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唉,还能有谁,我的老友范晏呗,这个家伙呀,真的是,不说也罢。”王俭叹息。“范晏?晋熙郡太守范晏?他不是前两天刚来的公文吗,说晋熙已经和羌王结盟,边境安稳如山,怎么又来信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又有夷人谋反了?”刘义季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这个八州总督说起来权柄极大,但是责任也重,要负责整个江南的财税大事和治安,所以皇帝只能让几个亲兄弟轮流坐庄,每隔几年就换一次,皇帝对这几个兄弟是不能不用也不能放心用,既相信又猜忌,弄得这几个兄弟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出点什么事情惹得皇帝哥哥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没有没有,”王俭赶忙宽慰这个主子,“晋熙郡没有什么事情,这是范晏给属下的私信,但是这封信吧,写得真是岂有此理,不可理喻。”“哦?到底是什么事情呀,如果不妨事的话,且说来听听?”越是王爷之类的天皇贵胄,越和市井小民的思维方式一样,极其的八卦,一听说不是公事,这兴趣马上就来了。“这个范晏呀,乃是属下的世交好友,为人颇有文采,性情方正,这个王爷你是知道的。”王俭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他在这封信里说,他有一个子侄辈叫做杨茁的,才高过人,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以他看来有王佐之才,而且性格低调不喜浮夸,比他弟弟范晔还要强的多,就算是和前秦的王猛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还说,前几天的抚羌之策就是这个少年的主意,而且还是这个少年陪同他的使者徐琰所为,把这个少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那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真真的岂有此理。”“哦?那为什么他的公文里只字不提?反而再给你的私信里大肆吹捧此儿郎?十五岁?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刘义季也是个年轻人,一听说有这么厉害的少年郎,不由得眼中冒出了小星星。“范晏说,这个少年郎为人谦逊,觉得自己年纪尚幼,不宜出仕,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还要游历天下,不让他向朝廷申报功绩,所以他只好照办,但是又不希望这块良才美玉被人慢待,故而给我写信,叫我有机会见一见这位才俊。”“哦,这也没错呀,那你为什么说岂有此理,一脸不忿?”刘义季表示不理解。“王爷呀,这分明是范晏发了昏,为自家子侄吹捧,哪有这样的事,哪有这样的少年,文能提笔,武能抡刀的,他说这个少年曾经游历北方万里之外的西域,还参与了多次征战,无论智计武功俱是上品,还写了一首边塞诗,颇为传神,我却不信,定是这个范晏捉刀。”“哦?还有诗,读来听听,”刘义季兴趣更大了。“他是这样写的,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汗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我却不信,这样的诗句是个少年写的,一定是范家人代笔。”王俭说道。“王先生所言差矣,这种诗句一听就有身临其境之感,非是亲身如何能做出?范晏一直呆在蜀地,哪有机会去见识那大漠的万里风光,只有去过班定远所至之地才能有感而发,所以必是这个少年亲为。这首诗写得真好,这少年郎不简单。”刘义季赞不绝口,想着那句长河落日圆,心神往之。“这么说,这首诗真的是这少年郎所为?不是代笔捉刀?”王俭仍然是一脸的不信。“当然了,你想呀,这少年姓杨,与范晏能有什么关系,值得范晏连节操都不要了大肆吹捧此人,还说比自家兄弟范晔还要强,范晔文采风流谁人不知,就算夸也不能压自己的弟弟吧,再说了,他有没有说是怎么来的子侄关系?”刘义季问道。“额,似乎有写,不过属下疏忽了,不曾注意,我再看看,哦,是这样的,他说这个少年乃是谢灵运的嫡传弟子,曾经被谢灵运夸赞,说佛学远胜自己。”王俭一边翻看着书信一边说。“对吧,谢灵运的弟子,还是被谢氏夸奖过的,与范晏并不相干,这自然是此少年才能过人,谢灵运呀,号称谢家三代人灵气汇于一身的人,一向是眼高于顶的人,能够收他做徒弟,还公开夸奖他某些方向比自己强的,那是多高的水平,想想就羡慕呀。”刘义季眼中星光璀璨。“嗯嗯,看来是属下疏忽了,可是说他文采过人我就信了,说他精通韬略我也勉强相信,可是说他武艺超群,未免过分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天才,文武全能的。”王俭输人不输嘴。“关于这个事情,我们就不必争论了,到时看见了就知道了。他啥时候来,到时候别忘了叫上本王,我也去看看这位少年天才长啥样子,就这么定了。”刘义季说完,两只手一背,大袖飘摇,身子摇摇摆摆走入内堂去了。:()神鸦社鼓杨小瓜的穿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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