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连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热,“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跟着牛镇长回来的花公一看,赶紧跑上前去扶住他,扯开嗓子大喊:“连长又吐血啦,来人呐!”这一嗓子,整个营房瞬间炸开了锅。牛镇长心里那叫一个失望啊,李连长刚来龙湾镇的时候,他可是寄予厚望的。可现在呢,这个李连长简直就是个草包,甚至比草包还不如,就是个大脓包。一个连续被气到吐血两次的人,怎么可能当好龙湾镇的第一长官呢!赵宝可不是爬窗逃走的,准确地说,他是被石宽和小申两个人给救走的。白天的时候,文贤贵弄了点饭给赵宝吃,本来是想着赵宝肯定要被打死了,就给他一顿上路饭。谁知道,这竟然是石宽利用文贤贵来打探消息呢。文贤贵一回到家,石宽就跑来问赵宝的情况,得知赵宝被关在最后面一排,靠近河边的关押室里。那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而且还挺高的。不过这都不是事儿,知道了赵宝被关押的准确位置,那就可以想办法啦。天刚刚黑,石宽和小申就搞来了一张竹筏,顺着水流漂了下来,到了货币改革委员会后面的营房位置,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岸。这个时候,是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时候,而且营房里的士兵也应该刚刚吃完饭,正伸着懒腰休息呢,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赵宝被关押的房间也容易找,因为只有一扇窗户是特别高的。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麻绳,用撑竹排的竹竿挑着,像玩杂耍一样,轻轻松松地送进了那小小的窗户里。麻绳的一头绑着一个三杈的树枝倒钩,送进窗户后,在外头轻轻一拉,就紧紧地卡住了。石宽动作那叫一个麻溜,顺着竹竿,抓着绳子,几下就爬到了窗户上。这窗户也太小了,简直跟狗洞差不多大。不过这可难不倒石宽,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可没少钻狗洞。再小一点的狗洞,只要能把脑袋挤进去,他就能像泥鳅一样钻进去。这种本事,他不相信小申能比他精通,所以就自己上来了。这两年吃得好,石宽已经不是那个瘦得像猴子的小年轻了。头和肩膀很顺利地钻进了小窗户,可那屁股却有点卡壳了。他的腿在空中胡乱蹬了几下,还是没钻进去。站在墙根下的小申一看,赶紧拿起竹竿捅了几下,这才把石宽给推了进去。人是进到屋里了,也闻到了那股恶臭,肯定就是关押赵宝的那间没错。石宽一只手挂在窗户上,另一只手把绳索收起来,再反方向一勾,人就顺着绳索滑到了地面。他从衣兜里掏出那被压扁的洋火,找了一块还没完全碎掉的火皮,“呲啦”一声划亮了洋火。这里果然就是关押赵宝的房间,这会儿赵宝正枕着那根大木头,睡得像头小猪呢。而门口的方向,好像听到有几个士兵在外面聊天。石宽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小激动,赶紧晃灭了洋火,蹑手蹑脚地走到赵宝面前。他蹲下身子,捏住赵宝的鼻子,等赵宝醒来刚要叫出声的时候,马上又捂住了赵宝的嘴,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赵宝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连声音都听不出来是谁。等那身影把手拿开后,他才紧张兮兮的轻声问道:“你是谁呀?”“别管我是谁,赶紧逃出去才是正事儿。”石宽心里琢磨着,光靠这绳子从屋子里爬出去,可有点费劲。得找点什么东西来帮帮忙才行,于是他又摸出一根洋火点着了。洋火一点着,赵宝就看清了原来是石宽,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和石宽八竿子打不着,连认识都算不上,石宽怎么会来救他呢?“石队长,是你啊?”“别啰嗦了,被外面的人听到了,我俩今晚都得玩完。把这木头搬到墙边靠着,从窗户爬出去,外面有人接应。”话说完,手里的洋火也烧到尽头,慢慢地熄灭了。房间才亮了一会儿,又变得黑漆漆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刚才看了那一会儿,他的脑子就已经记住方向了。能逃出这个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赵宝也不再多问。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麻溜地爬起来,抱起那个大木头,就往墙根那边挪去。石宽有点吃惊,他本来还想着要和赵宝一起把木头抬过去呢,没想到这浑身是伤的赵宝,一个人就给挪动了。他赶紧站起来,上前帮把手。大木头靠好了,石宽本来想自己先爬上去,免得闻这股子臭味。可转念一想,赵宝受伤了,没人在后面托着,那肯定爬得慢。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啊,能早一秒逃出去,就多一分安全。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拍了拍赵宝,说道:“你先爬上去,我来断后。”赵宝一点都不矫情,在石宽的助力下,麻溜地爬上了那个大木头,然后紧紧抓住绳子,跟只小猴子似的,嘿咻嘿咻地往上爬。石宽托着赵宝的屁屁时,感觉手上有点黏糊。不过救人如救火,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啦。也许是求生的欲望太强烈,赵宝比石宽想象的要灵活许多,没一会儿就呼哧呼哧地爬上了窗户,整个人也顺利钻出了窗户。外面可真是亮堂多了,赵宝一眼就看到墙根下有人接应,顺手摸到靠在墙面上的那根竹竿,想都没想,哧溜一下就滑了下来,还摔了个屁股墩儿。石宽在里面早就爬上了那个大木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扇小窗户。赵宝出去后,那模糊的亮光又照了进来,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人一钻出窗户,石宽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这下脑子也清醒了,想事情也周全了些。他赶紧把里面垂着的绳子收上来,扔到了地下。:()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