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赋痛苦地抓搔着,身上被抓出一道道的血痕,断断续续地说着:“是我,是我到处散播谣言……”
6淮宁也不催促,等着他自己继续说。
韩凌赋只得咬牙用全身的力气说道:
“说五皇弟……得位不正。”
“说‘滴血认亲’一事是五皇弟故意……陷害我。”
“是我在朝堂上……蓄意给五皇弟使绊子……妨碍朝政。”
“是……”
他狠狠地咬牙不再说下去,他不能再认了,现在的罪最多是圈禁,再说……那就是死了!
事实上,6淮宁暗暗地松了口气,他没指望韩凌赋会招那么多……
他眯了眯眼,朝西南方某个混在人群中的蓝袍青年看了一眼,见对方微微颔后,就做了个手势。
他身后的那个锦衣卫立刻就随手把那个小瓷罐从栅栏间的缝隙扔进了牢笼中,韩凌赋又一次蹿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个小瓷罐,手指微颤地将其中的药膏倒入口中,用舌头舔舐其中,用手指刮擦罐壁……
那模样就像是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的乞丐般,哪里还像堂堂的大裕皇子!
全场哑然,看韩凌赋那近似癫狂的样子,他们已经搞不懂他所说的一切是真的,还是锦衣卫是以那什么五和膏在逼供。
可无论真相是啥,此刻韩凌赋那丑态毕露的样子让那些为他请命的官员、学子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全场鸦雀无声,人群后方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无趣地悄悄散去了……
混在百姓中微服打扮的韩凌樊神色复杂地看着牢笼中的韩凌赋,几乎认不出这个人是他的三皇兄。
咏阳姑祖母的计划成功了!
这个计划说穿了简单粗暴,不论凭证先直接拿下韩凌赋,当众关押,既然韩凌赋有五和膏的瘾头,而且按照白慕筱所言,瘾头还不小,只需耐心地看他能撑几天罢了。
或者说,看自己能不能撑得比韩凌赋更久!而自己终究是做到了!
想着,韩凌樊的眼眸越幽深了,如大海般深邃无垠。
韩凌樊悄悄地随着人流离开了,又悄悄地回了宫。他才刚梳洗更衣,小内侍就来禀说,辅大人来了。
程东阳面色凝重地来了,恭敬地行礼后,就俯上奏道:“皇上,据之前王太医所言,先帝临终前曾服过五和膏,臣怀疑先帝之死与韩凌赋有关,还请皇上将其押入刑部大牢,三司会审,查明真相!”
韩凌樊久久不语,程东阳便稍微抬起头来,审视着新帝的面色。
这才短短几日,新帝像是又长大了不少,目光变得深沉难懂。
程东阳以为他不同意,正想再劝,却听韩凌樊颔道:“好,朕准了!三日后,三司会审韩凌赋。”
“皇上英明。”程东阳再次作揖,跟着就告退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韩凌樊一个人,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他忽然长舒一口气,浑身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
原来,只要下了决心,只要自己不在意所谓名声,只要自己不被群臣所摆布,只要他不瞻前顾后,有些事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难办!
韩凌樊看向了御案上的几张折子,这些是他之前一直犹豫,所以留中不的折子。
比如泾州黄巾军,他提议挥军讨伐,可是百官多是畏战,以粮草、兵力等诸多借口推诿,结果招安不成反而让黄巾军越来越凶猛,渐成气候,他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大刀斧阔,先平乱再招安……他不想再走上父皇的老路!
韩凌樊毅然地拿起一旁的狼毫笔,沾了沾墨水后,一气呵成地在奏折上下笔……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剩下烛火跳跃的声音夹杂着研墨声偶尔响起……
接下来的两日,王都平静了下来,那些曾经的喧嚣骤然平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三日后三司会审。
三月十一日,就是三司会审的日子,韩凌樊和咏阳都亲自去了大理寺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