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灯,将它凑近尸体,仔细查看着状况。
这尸体看起来就跟放在外面一两天一样,但是比利知道这是因为被埋进土里的原因,土壤会加快身体的散热,导致尸体的温度迅速降低,从而导致细菌来不及快速繁殖,延缓了尸体的腐败速率。
尤其是现在的天气还这么冷,晚上气温只有几度,白天也才将将十几度的样子,即使是将尸体完□□露在外也不会腐败的太过厉害。
比利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蛆虫,因为这个时候的温度太低了,而且被害者还是在夜晚被杀害,夜晚温度比白天更低,即使白天有苍蝇出来活动,夜晚也不会有它们的踪迹出现。
但是偶尔能在尸体上看到一些其他昆虫,不过比利对这些不是太了解。
比利很快就发现了尸体上的致命伤,是利器直接穿过胸口的衣服刺进心脏,比利能清晰的看到胸口衣服被鲜血晕染开了一大片。
不过因为他的外套是黑色的,一开始还不明显,要不是比利敏锐的察觉到了破损,解开外套看到了里面被晕染开的白色衬衫,恐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确定致命伤的位置。
比利迅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探针——就是专门测量伤口深度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细长的金属棒。比利将它小心的塞入伤口之中,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破坏伤口原本的形状,直到察觉到触碰到了伤口的最深处,才将探针拿了出来,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尺测量探针探入的长度确定伤口的深度。
再加上衣服的厚度,比利已经大概推测出了凶器的长度。
但除了这个致命伤之外,比利还发现了对方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细微的擦伤,有的是生前伤,有的是生后伤,多集中在裸露在外的地方,比如脸颊和手背,不过膝盖上也有。
除此之外还有被利器划破的衣服,不是胸口的位置,而是胳膊上的衣服。
比利仔细检查着对方衣服上的痕迹,对方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夜晚出行,对方应该会携带一些照明工具跟防身工具,但现在这个状况很可能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将对方的衣服重新给尸体套上,比利刚想结束检查对福尔摩斯说出自己的结论,目光一扫就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对方的手是紧握着的,他刚刚没有检查对方的手心,虽然觉得对方手心里有东西的概率不大,但万一对方手心有抵抗伤呢?这能帮助他推定凶器到底具体是什么模样的。
比利伸手打开了尸体的左手,里面却只有几片撕碎的落叶,这代表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有挣扎。
比利又伸手打开了他的右手手掌心,这时却发现他的手掌心里没有叶子,反而是被捏皱的湿润的纸片!
比利还没伸手,福尔摩斯这个时候却已经挤了过来,直接隔着手帕将这片纸捏了起来,而后小心翼翼的展开。
这片纸不是普通的笔记本的纸,而像是票据的一角,但是比利没见过类似的票据,但看福尔摩斯的神情,可能他已经有了些推测。
小心用手帕纸包裹好塞进自己的口袋,福尔摩斯看向比利:“说说你观察到的事情。”
布莱特这个时候也已经竖起了耳朵,他觉得福尔摩斯可能是拿这个案子对这位侦探助理做现场教学,这可是名侦探的现场教学,他在这儿完全是白蹭了课程!
“毫无疑问这个死者是在失踪的当晚就已经死亡了,凶手不止一人,但是数量应该不会多,他们制服死者稍微耗了些力气,死者身上挣扎的擦痕还有抵抗留下的划痕都能证明这件事。而且对于杀人这件事并不算熟练,虽然致命伤是胸口利器戳破心脏,但是仔细观察能看到凶手不止戳了一下,这试探的态度仿佛是在以防对方没有死。凶器最短长度应该在20厘米以上,看伤口的形状像是双开刃的匕首之类的东西。
“尸体肯定是稍稍挪动了一些地方的,他身上的擦伤不只有生前形成的,也有死后形成的,我推断可能是在杀死死者之后,凶手们紧急在附近挖了一个能够将尸体埋进去的土坑,随后将死者连拖带拉的扔了进去。”
听到这里,布莱特连忙追问:“你是怎么分辨生前伤跟死后伤的?”
“看伤口上的生理反应,生前伤伤口周围会出现隆起,创伤面呈红色,如果死后伤的话则会呈现黄白色,而且也不会有隆起。”
听到比利的回答,布莱特感觉自己这个侦探好像也懂了那么一点法医知识,不过侦探还要学这么多的吗?比利这位助理的法医知识也太厉害了吧,这难道就是福尔摩斯选择对方当侦探助理的原因?
比利看向福尔摩斯,眼里满是期待,想要听到福尔摩斯对他的推断的赞许。
福尔摩斯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话语:“观察的很仔细,没有漏掉一点细节。刚刚从他手心里拿到的那个纸片是票据的残页,不过我需要回去仔细看一看到底是哪种票据,这里的灯光还是有点昏暗。”
说完福尔摩斯看向了布莱特:“身为一名侦探,你还是太过粗心了,忽略了这么多细节,明明已经被猎犬带着来到了目的地,却根本就没有发现尸体就藏在这里。布莱特先生,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再锻炼锻炼再出来接委托。”
布莱特惭愧地低下头来,这确实是他的巨大疏忽,明明都已经来到了埋尸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藏在这里的尸体,布莱特觉得自己办完这个委托需要暂时离开伦敦避避风头了,顺便再进修一下,不然肯定会受到不少同行的嘲笑的。
福尔摩斯提起油灯,转身看向管家跟那些仆人们,此时的他们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瑟瑟发抖的就像是冬天受冻的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察觉到福尔摩斯看过来,抬起头惊慌的与他对视。
“这位洛奇先生的尸体就需要你们把他运回去了,毕竟放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动物破坏掉,警察会将他的尸体带走的。”
福尔摩斯说完也没等他们的回答,直接转身走向了另一边,也就是树干上留下抓痕的地方。
仆人们互相对视,最终还是在管家严厉的目光下走向了尸体,苦着脸把曾经他们这熟悉的同伴的尸体从坑里搬出来运走。
呕!
即使现在这个时候气温低,可是尸体上散发的隐约臭味还是令他们有一些恶心。
比利却完全没有关注这边的事情,他已经跟着福尔摩斯来到了那划痕前。
蹲下身来的两人看着那树干上像是爪子抓挠过的痕迹,比利隐约觉得有一点不对。
福尔摩斯此时已经伸出了手,张开五指与树干上的划痕对比。
比利这个时候终于恍然大悟,这看着不像是动物能划出来的痕迹,这大小还有爪子跟爪子之间的距离,更像是有人手掌那么大的爪子划出的痕迹。
可是对方有着如此大的爪子的话,会在这么低的地方划出痕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