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炉鼎,应该说是瞧不上他们,所以?也?没?有去帮把手的意思。
欧阳汀立刻回神,专心致志的面对眼?前的剑雨。可是这?些攻击一波接一波,大有不停还渐渐加剧之势,即使是自认剑术还不错的欧阳汀,也?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突然,铜铃声骤然静了下来,雨也?簌簌停住。
欧阳汀下意识的喘了口气,却突然眼?前一片发白。
就在刚刚那不可察的愣神之中?,他的要害处却陡然迎来了最后一片剑光——
冰冷金属相?撞之声,长剑猛然划开攻击。
欧阳汀怔怔的看着救下自己的那个人。
他长发已经利落束好,露出瘦削的侧脸,双眼?静静闭上,身上白衣一尘不染,手持三?尺青锋缓缓停住,那势不可挡的剑意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剑尖。
再无声响。
那覆面的青年轻轻睁开眼?,眼?中?似有一片月华。
那么熟悉。
欧阳汀呆呆的看着,只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以?为是……
而?救了人的段音鹤却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只是闭眼?方便预判攻击,顺便不小心救下了欧阳汀。此时,段音鹤正要持剑回到裴不觉身边,却被欧阳汀拦住了步伐。
欧阳汀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裴道友,你有点像……算了……你既然有这?一身剑术,为何要给人做炉鼎?你不要这?么自甘堕落,追求荣华富贵。”
段音鹤愣了愣,才想起来裴不觉告诉他们自己姓裴。他沉默半晌,才淡淡的反问欧阳汀:“我做炉鼎,又如何?”
欧阳汀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从供台后走出的裴不觉正懒懒散散的拂去衣摆上的灰尘。
清风徐来,缓缓吹起他落在身后的墨发,他笑的肆意,踏过?喉间溢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尸体,站到了段音鹤面前。
虽然他笑容艳丽,却不达眼?底,裴不觉什么也?没?说,只是撑起门廊边的油纸伞走入零碎细雨中?。
而?无需多言,段音鹤跟上了他离开的身影。
……欧阳汀也?不由自主的抬腿跟了上去。
东璃城门口,已是一片人声鼎沸。
过?了第一关试炼后留下来的人都更有信心,他们报上名号依次从城门进入这?剑修心目中?的天堂,而?每个走过?城门的人,都能看见门前屹立着的石碑。
那上面风霜似乎过?了数百余年,无需多言,许多人就恭敬的俯身下拜。赭红的石碑边缘锋锐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晃眼?的刺目的红石如同还残余着无数剑修对手的眉间血。
深深刻痕印在其上,那是每一届试剑大会?前十甲的名讳,这?些人是当之无愧的天骄,注视着每一个满怀希望前来东璃问剑的年轻人。
只是前年的魁首被抹去了踪影,于?是在那红色的石碑上,格外显眼?。
很多初次到访的人都在问那里原来是谁的名字,知道答案后又了然的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剑骨啊。
剑骨修炼快,这?很正常,名字被抹掉也?理?所当然。
欧阳汀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在同身边人经过?这?石碑时,脸上神情不为所动,他们不对这?石碑行礼,也?并不好奇。
只是最后听到那些话时,段音鹤没?忍住轻轻阖上了眼?。
于?是裴不觉看了他一眼?,随即停下了脚步。
他稳稳的在那石碑旁站好,手中?油纸伞微微倾斜,竹做的伞骨还带着裴不觉的体温,被他不由分说的放进了段音鹤的手心。
然后欧阳汀看见,这?个一直懒懒散散的青年终于?握住了手中?的剑。
银光出窍那一瞬间,甚至没?人来得及看清,他们只能听见剑上玉饰叮当脆响,剑光凛凛之间,一道潇洒漂亮的剑痕就落在那石碑之上。
试剑魁首——段音鹤。
那个空白的名字被补上了,剑痕深刻,漂亮醒目。
裴不觉漫不经心的收剑,拿回伞时,对上旁边段音鹤发愣的眉眼?。
君子骨笔挺清正,那双银色的眼?瞳如涵盖了千百年来所有碎掉的月光。
裴不觉眼?尾红痣灼的晃眼?,他接过?被段音鹤握紧的伞骨,笑了笑,云淡风轻又自然而?然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