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虽然我现在还是?想不起很多事情,”崔迎之扭过头,直直望向屈慈,神色郑重,“但是?我觉得?,和你有关的事情并不是?无关紧要的。那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笔。”
“别那么妄自菲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火光印在崔迎之的瞳孔中,翻涌,跳跃。
屈慈扯了扯嘴角,似乎想一如既往摆出?个没事人般的笑面,未果,只好徐徐叹息一声,弯腰凑近,低声说:“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决定让你报复回来。”
说罢,他抬起崔迎之的下颚。
双唇相贴。
涩意在口中蔓延。
第48章宁作我(一)完蛋就完蛋吧。
北地与?下洛相?隔甚远,崔迎之同屈慈又并不如何?着急赶路,走走停停十来日,也不过堪堪抵达临湘。
临湘一如既往的行商络绎,商贸繁盛,与?崔迎之残存的记忆中分毫不差。
行至街头,贩声阵阵,街边茶楼的散客高谈时下新奇趣闻。
如今距离屈家?出事已有一年有余,一切都?仿若远去,早已听不到什么相?关的传言。
毕竟这世上每日都?会发生无数奇闻异事,日新月异,再沉重巨大的顽石投入广阔湖海后荡起的凌波也终会趋于?平静。
更?何?况江湖纷扰于?寻常百姓而言便?如志怪传奇,本就不值多少份量,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断了?话头转瞬便?能抛之脑后,远不如“近日米价几何?”又或是“隔壁邻里又闹了?什么矛盾”来得老生常谈。
崔迎之同屈慈牵着马匹走在街面上,买完补给的干粮后一边朝着出城的方向去,一边顺路在市集闲逛。
上一回走这条路的时候也是只有崔迎之和屈慈两个人。
那个时候临近严冬,草木凋敝,残叶总是被朔风卷起又打?着旋飘落,而如今却是仲春时节,万物复苏,嫩芽从石缝里迸发出新的生机。崔迎之记得自己从认识屈慈起到坠崖前就没怎么长时间跟屈慈分开?过,可是如今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比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了?。
如此想着,心头说不上是怅然,还是其他无法分辨的情绪居多,如积蓄了?一片充满罅隙的粘稠的海,看似满盈,实则却空落落。
放下无可挽回的,珍视当下所拥有的。
崔迎之以?为?自己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从很早以?前开?始,如果不强迫自己贯彻这个念头,她就无法坦然存活于?世。
街面人头攒动,烟火气鼎盛,张牙舞爪地肆意侵袭每一个过路行者。她不愿意继续沉浸在这繁杂的思绪里,便?抬首随意打?量周边,试图融入这十丈红尘。
就这么走马观花行过半条街,直待途径某间铺面,余光偶然扫过匾额,崔迎之的目光顿住,脚步也随之停下。
屈慈见此,止步回身,顺着崔迎之的视线追寻叫她停驻的源头。
是间胭脂铺。自门外朝里望去散客不多,很是冷清。
这个位置和装潢倒是有些熟悉。
屈慈回想起了?这间胭脂铺的店主与?崔迎之之间的恩仇旧事。他不确定崔迎之是否还记得有关朱九娘的事情,还是说崔迎之在此止步纯粹巧合,只是临时起意。
任凭自己一人多想并无多大意义,屈慈语气放缓,试探着开?口:“进去逛逛?”
崔迎之不语,望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面上瞧不出什么异色,只是沉默摇头,牵着拴马的缰绳重又踏上前路。
“没必要?。”
没必要?进去逛?还是没必要?进去见见她?
崔迎之没有再多说任何?字句。
屈慈自然不会不识趣,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没走两步。
“恩……?”
本不打?算见的人却背着箩筐迎面而来,神情讶异,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与?故人重逢。
她似乎是想如旧时那般唤一句“恩公”,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及时住了?口。
崔迎之恍若无闻,眼神没有分给朱九娘半寸,只是牵着马维持着匀速的步调,沿着既定的路线走到她跟前,而后,步履不停,擦肩而过。
仿佛全?然不识的陌生人。
“崔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