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撂下筷子,绯红自脖颈蔓延到双颊,低着头,深沉道:“屈慈,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屈慈夹菜的筷子顿住,扫了一眼崔迎之空荡荡的酒杯,不明就里:“你醉了?”
“不是。”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仅仅一杯下肚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屈慈见状,视线在桌面游走片刻,随后将目标对准了那壶酒。他抬起酒壶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尝了一口,动作快得崔迎之都来不及拦。
“酒被下药了。”
语气是没来由的笃定。
勾栏瓦舍,酒里下的什么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药性如电光转瞬蔓延至四肢百骸,崔迎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额上生出薄汗,晕湿了鬓角额发。
她伏在案上,咬牙瞪了屈慈一眼,声音晦涩:“那你还喝?”
屈慈平静地垂眼望她:“这药对我没用。”
上回毒乌头的毒也对他没用。
怎么什么都对他没用。
崔迎之没有空隙再去思考。
面颊开始发烫,难言的燥意自心间开始游走至难以启齿之处。
浑身都似滚进了火堆,灼得人心头也躁动。
太大意了,竟然被自己人给坑害了。
她强压下难以明说的异样,分神去想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才叫芸姨给误会了。
是因为进门的时候她一直拉着屈慈衣袖,总是回头笑着跟屈慈说话,还是因为她头一回带着人来这儿?她貌似压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屈慈起身,椅凳与地面摩擦出刺耳一声,打断崔迎之乱七八糟的念头:“你想回去,还是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
崔迎之本已有些神智昏昏,愣是被这话吓清醒了几分。
现实不是话本,解除药性并不需要两个人。
她又不是两只手都废了。
脑海中似乎有揉成一团又被麦芽糖黏住的纸团,她正小心翼翼地费力拆解着,就听屈慈叹息:“算了,我去门口守着。”
流动的杂乱思绪在恍然间停滞,崔迎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叫他再不得脱身。
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何出手,只知回神时已然将那衣料紧攥。
她蹙着眉,胸腹轻微起伏,压抑着喘息,看着自己扯住屈慈的手,似乎是在出神,又似在思索。
灯烛无声摇曳,晕染满室昏黄。
不知过去多久,她面色绯红,抬首间目光迷蒙得有些落不到定处。
“屈慈,你要不要让我占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