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醒了,口中堵着肮脏的布料,手脚被同样的布绑住,难以活动。
是个老熟人,其实也不是很熟,裴芷已经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员工不用真实姓名沟通交流,她也一样。
上一次看到女人,是她那上小学的女儿带着她家养的两条狗来公司转悠,狗随主人,不牵绳在过道乱跑,停在裴芷的工位上尿尿。
小事一桩,都过去了。
裴芷被讹诈的二十万,进的是私人账户。
她提议的,她做了,她收了。
数钱数到手抽筋,多亏了这笔钱,把自己女儿送出国。所以当裴芷来公司割腕时,她巴不得裴芷赶紧死,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说是同行逼迫精神病患者来公司捣乱。
仇人见面,裴芷不眼红。
感慨几年过去了,她二胎都怀上了。
女人在坑底挣扎,想坐起身,看到她来,惊吓过度,一阵尖利地“呜呜”嚎叫声从女人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又像是从喉中刺出,凄厉之声不绝于耳。
“操!婊子你吵死了!”
没什么可以多说的,她举起铁锹,戳进女人的身体。
凡人的血肉之躯,捅进去有阻力,大力往下,已经贯穿戳到脊梁骨或者地面,震得她手疼。
女人的声音更大了,痛苦的哀嚎如同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与脑子,吵得她心慌。
这次对准口鼻,事实证明这不是好的选择,目标点小,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眼睛。
堵口的布浸湿脱落,坚硬牙齿几颗粘在铁锹表面上带出来,她的手也被握把压出了痕。
血沫飞溅,雨点一般打湿她的碎花裙子。
声音小了,徒留不甘的呜咽。
在后悔吗?
后悔招学生暑假工?后悔不给她工资?还是……
——是后悔医务人员抬担架上来时,她没有拦住和她一样的暑期工去开门放行。
短短几秒的放空,是回忆她们之间长久撕扯的走马灯。
是那女人的走马灯,是她的心声。
——这种一次性的牛马,为什么还活着?我们钻法律的漏洞,赌赢他们法盲,毕竟学生不受劳动法保护?
1
?,她一个外地户籍的在校生,哪有空跑法院啊?试用期叁十日结束离职又如何?她一个暑假工就干一个月,公司规定没有提前一个月提离职就是急辞,《劳动法》虽然不保护她,但她也得遵守?
2
?啊!急辞就扣一个月工资。前几年还有个师范出来的应届毕业生当暑假工考叁支一扶,有本事别考反正我们没请假这一说,敢走我们就敢扣她工资,试用期内走的照样不给工资,屁都蹦不出来一个,有本事仲裁起诉?
3
?去啊!她们不遵守公司的条例,可我们大人有大量,再不济通知她学校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没诚信的学生?还敢要工资,她一个未成年工怎么敢造次?
她的牙齿碎裂,嘴巴不能完整合上,脱落的唇肉无法支持口型,也无法说诅咒话语。
裴芷注视着她可憎面目,目光下移,盯上她的肚子。
尖端对准。
电影《断头谷》中有一个桥段——寡妇的头颅被无头骑士割下带走,其腹部有一道伤口,查验后,是她腹中同样缺少头颅的胎儿。
一尸两命。
裴芷知道,没死干净一定会寻仇,只不过伺机而动,天意弄人。
她就是没死成,活下来的是她,死去的却是人性,是她的良知。
豁口产生,两边的肉仿佛被拉扯一样弹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在真皮层之下,女人的肚子上的厚重脂肪,有白有黄,被红色鲜血缓慢覆盖。
啧,浅了。
又是几次发力,裴芷想起炎炎夏日在家里切西瓜——自建房很漂亮,家人在外地工作不长回家,为她请了保姆,专门照顾她的起居。那天她执意要喝西瓜汁,却不让保姆佣人们切成块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