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北开战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骚动,某些一直不死心的势力,肯定也想趁机生事。
所以柳明月的身上,背负着极为沉重的压力,可她在人前还不能显露半分,神色如常得继续在前朝后宫忙碌着,让暗自观察她的人一无所获。
当柳明月在最新一批奏折中,看到弹劾原主大姐的长子围法占地,还纵容家仆伤害无辜百姓的奏折时,立刻双眼一亮,随即怒气冲天得下令。
“卓辉,速召大理寺卿即刻进宫来见本宫!”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都有些茫然无措,心中紧张不已,卓辉迅速领命而去。
大理寺卿陈正谦接到召令,丝毫不敢耽误,跟着匆匆进宫,同时还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近期的那些案子。
皇后对由他负责督办的那件苍河大坝贪腐一案,还算满意,再加上他在某些方面的观念,与皇后相近,没再朝堂上说过惹皇后不快的话,所以截止到目前,他算是少部分还没在皇后面丢脸的大臣之一。
而他还想将这个记录保持得更久些,也就很在意自己的表现,能否让皇后满意。
毕竟与那些抱怨皇后冷酷无情,或是独断专裁的同僚相比,陈正谦其实更忌惮皇后的口才,实在太厉害了。
她为达成目的,谁敢阻拦,她都能将人驳斥,乃至是讽刺打击得的心态崩溃。
例如她总能从别人无法预料的角度找到突破口,你跟她讲道德礼规,她跟你讲律法,你跟她律法,她跟你讲旧例,你跟她讲旧例,她又能跟你讲道德礼规。
最重要的是,她还总能信口拈来,讲一些让人闻所未闻的大量‘曾经’,让你还不得不承认那些‘曾经’的案例中透露出来的一些道理。
因为陈正谦无法想象,若是他所负责的案件嫌疑人,都有着这样缜密的思维和口才,他们大理寺,乃至刑部该如何开展工作。
怀着混乱的思绪走进皇后所在的勤务殿,陈正谦态度恭敬得施礼,由于心情有点紧张,或者说是焦虑,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坐在一旁得崔丞相。
而刚与皇后议定好一桩政务,正待起身告退得崔丞相,看到陈正谦在卓公公的带领下,大踏步得快速走进殿内,迅速意识到这是有大事发生,便立刻改变主意,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柳明月本就抱着要借机生事的打算,压根就不存在家丑不外扬的顾虑,所以她也直接无视崔丞相还在现场的事实,直接拿出那份奏折。
“陈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此番召你前来,是有一桩案子想要交于你,这是平阳府同知弹劾本宫纵容亲姐大肆圈占土地,还有我那外甥指家仆打死打残无辜百姓的奏折,本宫令你即刻派人前去平阳严查此事,若情况属实,要务必善待和补偿受害者及其家属,将所有目无王法、仗势欺人,以及试图阻拦办案,包庇罪犯者,全部依法严惩,绝不容情!”
听到这番话,陈正谦本就严肃的神情,顿时变得更为凝重,沉声回道。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派人前往平阳府,严查此案,绝对不容小人玷污娘娘圣明。”
作为在刑侦方面经验丰富的专家,陈正谦绝对相信皇后的某些品性,确定她绝对不是会纵容亲戚违法乱纪的上位者,也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她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下这道口谕,就绝对不会想着要循私包庇她的亲戚。
旁听完皇后召见陈正谦的目的,崔丞相也相信皇后的这番交待,绝对是出自真心。
毕竟纵观历朝历代,就没见过哪位皇后的外戚,竟被皇后本人给亲自打压得抬不起头,在京中不敢有半点的逾越之举,低调得让人难以相信那也是外戚。
早前,崔丞相因知道些皇上与其岳家之间存在嫌隙的事,还以为打压上阳伯府,是皇上的意思,皇后不过是顾忌到皇上的态度,才不敢扶持自己的娘家。
可自皇后代理朝政后,崔丞相就不这怎么想了,因为他已确定,确实是皇后本人在打压自己的娘家。
皇上曾在喝多后,私下跟他吐槽,皇后不准他提拔国舅的职位,连他想要放下过往的芥蒂,给丈母娘的诰命升品,也被皇后拒绝的事,都是真的。
不管是回到大理寺后,匆匆安排合适的人手前去平阳查案的陈正谦,还是在其离开后,才告退的崔丞相都没有想到,他们所见到的这一幕,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皇后当即便借着这个由头,在次日的朝议上明旨公开一项新举措,又是不与众大臣们商量,直接决定的那种操作。
众大臣本来都对此已经感到麻木了,还在心里数着日子,盼着皇上能早日回京,他们好早日摆脱这种无力又无奈,手中的权重都有些大幅大降的日子。
但在听到皇后将要在全大安范围内,实施的这项新举措时,还是感到忍无可忍。
“娘娘,此举万万不妥啊,我大安初定,正是需要稳定地方民心的时候,一旦在各地设置稽查司,难免会在百姓之中引起恐慌,这于大局不利啊。”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王尚书言重了,本宫也不过是因亲戚犯事,才联想到,在大安的各地,不仅有本宫的亲戚,皇上的亲戚,还有诸位勋贵大人们的亲戚,他们若都在外仗着吾等的势力,行非法之事,进而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引起民怨,那样给朝廷带来的损失,可就更大了。”
敢情你是为了稽查自家亲戚,防止他们做下违法犯禁之事,顺便将大家全都拉下水?有你这样行事的吗?
崔丞相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