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已经表明,皇上是个很现实的人,他的思想观念和当前时代的普世观念看着很相似,本质上其实不太一样。
这可能既是皇上能从无数枭雄中脱颖而出,又能亲自将她这个皇后推到前朝的原因,总能出人意料,让人难以看清的虚实。
毕竟皇上可能是因其出身经历,近乎本能地擅于伪装,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很符合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念的人,心中却又存在很多与世情不相符的思想观念。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他一边大张旗鼓的追封他那些死去的先祖和长辈,彰显孝道,一边不顾旁人的质疑,无视那些还活着的亲族的操作,连柳明月都觉得佩服。
而皇上却能通过这番操作,获得百姓的认可,也让那些受封的功臣深感自己跟对了明主,觉得自己的爵位更加珍贵和难得。
同时,皇上既能省去大笔用来供养宗室亲贵的钱,还能不必受那些亲手足的亲族长辈的钳制。
真可谓是一举数得,至于此举可能遭受的些许非议,务实的皇上显然压根就不在意。
这种思想,在当前的这个时代,实属罕见,尤其是在身居高位者身上,纵观所有前朝历史,都没见到其他开国皇帝会这样操作。
所以在发现这点后,柳明月早已放弃初来时的一些打算,她更相信,只要能让皇上发现她这个妻子的存在价值,后宫那些个宠妃都将是浮云。
从皇上主动选择让她临朝听政的决定上,不难看出,她的判断是对的,这两三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如此一来,再去针对让原主深感威胁的常贵妃母子,反倒显得她心胸狭窄,难堪大任。
皇上离京,没给热闹繁华的京城带来多大影响,唯有上伯府受到的影响最大。
以往不说是门可罗雀,总之不算热闹,不管是在勋贵圈,还是在权贵圈,存在感不算高的上阳伯府,可谓是一跃成为京中顶级名利场中贵客。
带着大笔礼物去拜访上阳伯府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上阳伯府的门前形成了车水马龙的盛况。
这种变化在初时,的确让柳家上下都为之感到惊喜和享受不已,可是随着他们在随后就收到来自宫中的警告,迅速变得低调起来,再不敢出去招摇,也不敢放人进门。
最近这两三年消停了许多的柳老夫人,此刻正在府中大发雷霆。
“……你们不趁这个机会,带着她们多出走动,给她们定门好亲事,还要等到何时?再拖下去,让我如何跟她们母亲交待?”
柳五夫人满脸为难得看向她大嫂,柳大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出面替她拦下婆母的诘问。
“母亲,娘娘代理朝政,看似无比荣耀,实质是步步艰难,她既有旨意示下,我们务必要遵旨行事才好,要不然,一旦惹出什么事非,让人拿到把柄,势必会给娘娘和府上带来更大麻烦。”
柳老夫人不服气的回道,“不过是出去赴宴,见见人的小事,能惹出什么是非?分明是你们这当舅母的,对两个外甥女的大事不上心。”
柳家早在柳明月的指示下彻底分家,那些喜欢在外打着皇后旗号的人,基本都被赶回上阳老家了。
如今还在京中的,只有长房和五房,长房已成亲的男丁,也已搬离上阳伯府,只剩柳大夫人带着一个还未成亲的小儿子,尚住在上阳伯府,毕竟这里还有她的婆婆。
“母亲,听说自打皇上离京后,娘娘就在宫中立下规定,禁一切人多聚集的活动,防的就是人多易生是非,咱们在这种时候出去参加各种宴会,也很容易让有心人抓到可趁之机啊。”
柳老夫人不满地抱怨道,“照你这么说,只要皇上一日不回京,我们柳家上下都要将自己禁足在府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她掌大权,风光无限,我们这些娘家人不说沾光,还要受连累?欣儿和如儿被耽误了终身大事,她能负责吗?”
说起这件事,柳老夫人就觉气愤不平,她一心想让两个外甥女中的哪个嫁给太子,结果她那小女儿宁愿让太子娶个孤女,也不让娶嫡亲的外甥女。
后来她又想着,就算当不了正妻,让太子从两个表妹中选一个纳为侧妃也行,结果她那狠心的小女儿依旧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害得她这两个外孙女,一个拖到十七岁,一个十五岁,都还没许人家。
柳五夫人嘴快,迅速回道,“母亲,这事简单,先将两个外甥女送回去,不就不用担心她们会被耽误了吗?有大姐亲自给外甥女们的亲事把关,可比我们这些当舅母的名正言顺多了。”
柳老夫人闻言,顿时怒目瞪向她。
“好啊,我就知道你不是好的,就不是个能容人的,枉费欣儿和如儿拿你们这些舅母当亲娘孝敬,结果你竟容不下她们,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柳五夫人错愕了一瞬,随即拿帕子抹着眼泪叫屈。
“母亲怎能这么说儿媳?两个外甥女住在府上的这几年,儿媳生恐会怠慢了她们,无处不细致,颜儿她们有的,肯定不会少了两个外甥女的,她们没有的,也尽量满足外甥女们的供养,到头来,竟然还要落得母亲这样的指责。”
柳大夫人只觉无语,却还要打起精神应对。
“母亲这是误会五弟妹了,五弟妹也是因为听您将情况说得很严重,实在担心会耽误两个外甥女的花期,才说将外甥女送回去,我们当舅母的,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当然也希望外甥女们好,只怪我们无能又胆小,才帮不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