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哥儿不能吃辣,苏榛一边说,一边给他单独倒了碗温水搁边儿上,让他挟到什么先涮一下。
其他人苏榛就不管了,压根也不用招呼,第一筷基本都对准毛血旺挟了。
果然就像苏榛说的,又麻、又辣、又烫、又鲜、又香、又嫩、又爽口。里头的肥肠也油而不腻、白菘和豆腐又耙又入味儿,裹起来的汤香辣烫嘴,几口吃下去,身上通体出了汗,在这样的冬天吃简直再合适不过,大家吃得简直不想说话了。
而盛重云,看得出来他打算主攻酱焖酥鱼,从他落筷的速度就可以看得出来有多满意。
小山和小司自然从来没见过他家公子如此表现,实在好奇,便也去挟了,各收获盛重云冷如刀锋的眼神一枚。
苏榛一瞧:这么大的人,居然守嘴儿?
大跌眼镜之余,仗义的给小山和小司每人挟了一大块儿最好的鱼腹肉。
盛重云只能当作没看到,不然呢,他还能怎么着。
“我也要。”寒酥突然开口,眼神也示意向那盘鱼。
苏榛:“自己挟!”
“就是,自己挟!我都会自己挟!”谨哥儿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真乖。”苏榛瞧着谨哥儿的样子,心都萌化了,想着就算谨哥就是那个未来开了棺材铺的祖宗,那也是个好祖宗。
“苏娘子,你这毛血旺做得太香了。”小山难得开口,开口就是由衷的。
萧容也认可:“以前也吃过各种口味的内脏,卤也好、煮也好,但都不及榛娘做的。”
叶氏不住的点头:“所以说读书是好事,榛娘自小博览群书,学到的东西不比好些个走南闯北的人少。”
“姐姐,我不想吃素的,就想吃肉!”谨哥儿一直抗拒豆芽儿豆腐。
苏榛却不想他挑食,耐心教:“豆芽才是老祖宗的天才发明,里面可多有营养的东西了。知道吗,在海上航行的船工们就靠着它才解决了衄病的问题。”
衄病就是后世称为坏血病的症状,她也只能尽量简单解释。
“苏娘子连出海的事儿都知道啊!”小司大为惊讶,毕竟组建船队出海就是盛家的下一个目标。
“我不知道太多,死记硬背了一些古籍上的皮毛而已。”这倒不是苏榛自谦,她确实了解得不多,背历史、地理考点的时候学过一些。
但她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做为一个女人,掌握的些许“皮毛”,在知识封闭、没有传播渠道的时代已属难得。她更加没有注意盛重云注视她的目光也愈发的幽深。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规矩萧家有、盛家也有。
但早就被苏榛凭一已之力打破了,让她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不如杀了她,吃饭本来就是一家人互相交流情感的机会啊。
而今日人一多,话自然更多。
首先就是谨哥儿东一句、西一句的汇报他今日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不论他说什么,都会得到夸夸团一团夸。
随后小司本就是个话痨,又遇到寒酥刚好想认真学些打猎技巧,可不就是好一通说。
“小司,先给我讲讲雪地采集蘑菇的办法,我也要上山的。”
盛重云心中一紧,但也只是抬头看了眼苏榛,他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说:你去干什么?别去了。
小司咽下嘴里的肉包子,赶紧说:“跟着山上的小野兽脚印去找,尤其是要注意那些雪地上走着走着、脚印痕迹突然没了的。这些小家伙最是机灵,它们闻到有蘑菇的气味了,不会直接去,会潜身钻到雪里、在底下走。你就围着那些凭空消失的痕迹四下翻翻,底下一定能搜到大片大片的。”
苏榛听得认真,“那会不会有带毒的?”
“有啊!带毒的可别采。其实这方面我家公子懂得多,他还会画蘑菇图谱呢。”小司总算机灵了一次,言语间看向盛重云。
盛重云仍旧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略微点了点头,“下次画了带给你。”
苏榛没有意识到“下次”语气的亲昵,只顾着高兴,主动给盛重云挟了一块儿肉片。她也注意到他除了肉片和素菜,基本没动毛血旺里的其它内脏,大概是不爱吃吧。
小司却很好奇:“公子,您咋不吃猪肚了,平时买的卤味里不是挺爱这些?”
苏榛瞬间懂了,笑得灿烂:“因为今天这些是你家公子亲自洗的,他被熏到了!”
听了这话,小司瞬间被呛到咳嗽,难以置信,所以他家雅如嫡仙的公子今天还洗了大肠????
小司光速扭头看向小山,小山不敢回答,却默默点头。
小司的嘴都合不拢了,“苏娘子,我家公子他……他很有本事的,你咋就让他洗个大肠啊!”
“比如呢?”苏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