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难过?”
“练剑总练不好。”
“练不好就?多练,别人练一百遍,你就?练一千遍,一万遍,怎么会练不好?”
徐向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完全止不住地嚎啕大哭。有个师姐想替她求情,孙重浪却制止了她:“你们几个还要巡山,忙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终归是不敢违逆他,抱拳称是,转身离去。
徐向晚哭了好一阵,哭得?直打嗝,可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师父还在,就?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
“哭完了?”
徐向晚擦擦眼泪,点?了点?头:“嗯。”
“那跟我来。”
“是。”
徐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孙重浪身后。她那时候才八岁,长得?又矮,师父走一步,她得?跟着走三步。临渊的山路蜿蜒,上山更是费力,徐向晚就?像一颗小?豆子,感觉稍微不注意,就?会骨碌骨碌滚下山去。
孙重浪一把拎住她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
“师父?”
徐向晚歪头,很是疑惑,孙重浪却拎着她,直接御剑而?行,一路飞到了至阳殿顶端。
徐向晚吓得?眼冒金睛,跌坐在房顶上,呜呜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啥。
孙重浪说着:“去江边没意思。”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剑练不好,就?往这至阳殿上爬。”
至阳殿在临渊最顶端,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临渊。徐向晚举目望去,四处灯火大多已灭,只有零星几点?,守着这漫漫长夜。
“巡山很辛苦吧?”孙重浪问她,“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思辨馆、明枢阁?还是去关长老那里养小?鹿?”
徐向晚摇摇头:“不去,我要练剑,要成为整个临渊最厉害的人。”
孙重浪难得?笑了,眉眼舒展开,便没那么严肃:“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师父已经很厉害了。”徐向晚握拳,“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成为师父那样厉害的人。”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继续努力,超越掌门。”徐向晚还小?,只知道孙雪华是最最厉害的人,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孙重浪深深地注视着她,忽然?伸手?比划了两下,徐向晚还没到他腰那儿,小?小?一个。
他笑笑:“我八岁的时候,和师兄比剑,连他三招都没有接下。”
徐向晚一愣,她从来都听说,师父是除了掌门之外最厉害的人,怎么会输这么多呢?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练剑,别人练一百遍,我就?练一千遍。”
徐向晚眼神发光:“后来呢?赢了吗?”
“后来,勉强接了师兄五招,就?输了。”
徐向晚一听,又眼泪汪汪:“师父,你是说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会输吗?”
“我师兄是不世出的天才,我这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但?是呢,”孙重浪话锋一转,就?蹲下身,对小?徒弟说道,“正因?为师父努力,所以今天才能成为你的师父,才可以教你剑法,教你灵术。”
“小?晚,天才是少有的,但?天道不会辜负每一个勤奋刻苦,拼尽全力之人。你挥剑,才有可能站在这至阳殿上,若是连剑都拿不稳,今后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徐向晚紧紧盯着他,似懂非懂:“师父,你是不是也很崇拜掌门?一直比不过他,你会不会难过啊?就?跟我一样?”
“难过啊,可难过不能当饭吃。更何况,临渊并不是掌门一个人的临渊。师兄如果要孤身一人撑起这片天,他得?多辛苦啊。”
徐向晚听得?还是懵懵的,她问:“师父,你这么努力,掌门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是啊,我现在是师兄的左膀,阿青师姐是右臂。”孙重浪一顿,就?将徐向晚举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上,“看看,夜里的临渊,都归师父管。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师父心里都门儿清。”
“巡山是很苦,很累,可一旦发生激战,最熟悉这里的你,就?是最锋利的武器,最后的盾牌。所以小?晚,哪怕有一天,师父倒在你前面,你也要果断地踏过师父,勇往直前。”
山谷间,有风徐来,铃音回响。
徐向晚一剑劈了过去,荆溪横刀相?抗,竟是不敌,被踹中心窝,滚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