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冬月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一想到峰主的耳提面命,也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恶气:“峰主是要你回去,可没说?你身后那两个能活着离开!”
“所以你认了,是你们找到那个姓林的,然后在?此埋伏我?”
冯冬月蹙眉:“林班主确实已死,我只找到他的遗骸。”
“不过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串铃铛,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偶,也在?他白骨边,我就一并带回了。”
燕知眼神一凛:“带回来,然后准备给我致命一击?”
“你要不犯浑,谁会?找你麻烦?毕竟峰主还需要你——”冯冬月说?到最后,明显吞了一个字,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回去,二?是死在?这儿?。”
燕知压根儿?不理她:“当年我放了一把火,应该早把他们烧没了才对,怎么还有骨头剩下?”
“你当时才用了多大劲儿??那两个人?根本没死!他们早早跑出了火场,不知所踪。”冯冬月已经不耐烦了,“尤其那姓林的,起码又苟活了十几年,最后才死在?施故刀下,这些你都不知道??”
燕知一怔,心头又燃起无名怒火:“我怎么知道??我和他早没关系了!”
“是啊,不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满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冯冬月像是踩中了燕知的痛脚,洋洋自得,“等?你需要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怕不是一口一个好哥哥?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名鼎鼎的鬼主,双剑一刀,有的是——”
“砰!”
一声巨响,燕知掐着人?的脖子,将人?一头掼进了地里,本就四分五裂的地面顿时又塌下去几分。她骑在?人?身上,抡起拳头砸了下去,冯冬月霎时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半空,燕知抽出纸符,两指并拢,灵气一转,一道?金光直逼那道?青烟,只听一声尖叫,半空中燃烧起一团烈焰,青烟扭曲着,坠落于地。
“燕知!你胆敢伤我!”冯冬月凄厉地大喊,燕知一脚踩在?那零星的火苗上,沉声道?:“冯冬月,你何不现?身与我一战?畏畏缩缩躲在?后头,难怪叶星看不上你!”
脚下火苗猛然窜高,燕知后撤一步,火光中映出冯冬月那张精致妖艳的脸,眼尾上挑,像淬了毒的钩子:“燕知,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燕知嗤笑?:“报应?我就是你的报应!”
言罢,她悍然出招,将藏于火光之内的冯冬月打?了出来,对方踉跄两步,面露杀意:“燕知,我无意与你为敌——”
“啪!”
燕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是无意与我为敌,还是不敢?”燕知怒斥,赤手空拳又扑了过去,冯冬月不甘示弱,单手结印,召来自己的琴。
琴音一响,勾魂断肠。
历兰筝突然明白,为什么燕知一上来就要骂冯冬月东施效颦了。
她分解开自己的长枪,将其中一根雀羽抛向燕知,那精巧灵动的羽翼环绕其间,构建起一层坚固的结界,使其免受琴音干扰。燕知没有说?话,默许了她的动作。
冯冬月的琴音柔中带魅,绵长蛊惑,可力量不足,远不及燕知那般强横霸道?。历兰筝虽是没见?过燕知弹琴,但从对方以往所用各类术法?来看,燕知的琴音应当更?有杀伤力,而不是像冯冬月这般扰人?心神。
历兰筝没有贸然上前相助,只是静静观望着。她握紧施未的手,趁此机会?,调动自身灵气为他疗伤。尽管她并不精于医理,但关键时刻,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燕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以其为刃,破开冯冬月的层层琴音,直逼对方命门而去。冯冬月指尖重重按下,身后飞出数根断骨线,铺天盖地如同交织的蛛网,扑向了燕知。历兰筝见?状,当即飞出自己手上另一根雀羽,割断那些断骨线,刹那间,天崩地裂,尘土飞扬。历兰筝下意识伏身,护住施未,只一瞬,二?人?身下一空,一同坠入了无底深渊中。燕知脚下不稳,输了冯冬月半招,她反手一掌,拖着人?一道?消失于空旷的林中。
废墟再次回归了平静。
早早与他们走散的曹若愚并没有感应到。
他与文恪正在蜿蜒曲折的山洞中缓慢前行。
那山洞中石英遍布,光彩斑斓,石缝中的水滴如串珠般滚落,裹挟着强烈的寒意汇聚成一条条溪流,隐入漫漫黑暗之中。曹若愚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他们原本是三个人?,张何也在?,可就在?进入山洞后不久,他便与小师弟走?散了。曹若愚只好一手牵着文恪,一手握着佩剑,在?洞中摸索。
苗苗从他衣襟里探出头来,小声道?:“爹爹,这里好冷。”
“嗯,是很冷。”曹若愚直觉不太好,苗苗附和着:“嗯嗯,就是好冷,和我之前呆着的那条暗河一样冷。”
一语点醒梦中人?。
曹若愚恍然:“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这里的气息和他在?历家藏书阁掉下去的暗河一模一样。
幽深冰冷,难以呼吸。
曹若愚看向不知通往何方的洞口,轻声问文恪:“文长老,你觉得我们朝哪儿?走??”
文恪掐指,指向东边:“那里。”
“好。”
曹若愚点点头,拉紧他,一并朝东走?。那滴滴答答的水声始终伴随左右,回荡着,徘徊着,不远不近地跟着,冥冥之中,就像在?指引着二?人?,不要停歇,不要逗留。
一丝光亮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