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悉敛了思绪,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归到餐桌上。
他已经确定这桌上的菜没毒,可周小宜却不知道。
他犹豫一下,主动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菜放进嘴里,然后吞咽。
就权当当着周小宜的面试毒了。
试毒完成过后,他又夹了同样的一道菜放进了周小宜的碗里,温声道:“小宜,尝尝吧。”
周小宜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梁悉的动作,见梁悉竟然动了筷子,他眼皮一颤,正想找个什么由头阻止,却见梁悉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那一筷子菜放进了嘴里。
他神经一紧,下意识开始关注梁悉的反应,见他依旧跟个没事人人一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也拿起了筷子。
他夹什么菜,周小宜便跟着夹,像是生怕自己半路着了人家的道。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可暗中的交流却不少,而坐在他们对面的白知寅也没有闲着,他托着下巴观察着梁悉他们的互动,显得饶有兴致。
哪怕是在桌上,他也不浪费这个机会,话里话外都在策反周小宜。
只是周小宜兴致缺缺、爱答不理,而梁悉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开口,于是饭桌上便只有白知寅一人在那儿自说自话,空气中弥漫着显而易见的尴尬。
可偏偏那白知寅的脸皮厚得很,也不在乎周小宜的态度怎么样,脸上尽是笑眯眯的。
他不笑不要紧,梁悉一见他笑,就觉得他心里憋着什么坏。
如今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任凭白知寅要耍什么花样,他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梁悉完全没把自己当成白知寅的手下,可他现在的身份却注定他要跟白知寅打交道。
现在最为紧要的事,便是主动找白知寅表明立场,白知寅信不信那是他的事,但他必须得当着这府中人的面做个样子。
所以在用完早膳之后,他便紧随着白知寅进了书房。
白知寅还是那副老样子,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似笑非笑地盯着梁悉,像是在等他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梁悉面色不变,一板一眼地说出了自己提前打好的腹稿。
那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也就两个意思:一是表明自己并无反心,二是保证策反周小宜。
等他说完后,他便俯身一拜,随后安静地站在案前,等着白知寅的反应。
白知寅看了他良久,直到梁悉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才忽而展颜一笑,而后意味深长道:“你可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儿子,别让我失望。”
梁悉:“……”
这便宜可算让这家伙给占完了。
“是,义父。”他暗暗咬牙切齿。
待他再次走出书房见到日光时,他只觉得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可一想起一会儿还要面对周小宜,他又觉得自己放松得太早。
在应付白知寅的同时,他还不能在周小宜面前露出什么异样,免得对方对他怀疑更深。
现在两头为难,这双面间谍可算让他给玩明白了。
梁悉艰难地缓了一口气,直叹任重而道远。
大概是得益于他不通武功又天生体弱,所以白知寅对他比较放心,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后面白知寅倒是放松了对他的监管,他白日里可以在府中走动,甚至能找摇光和天玑他们下个棋。
他得到了一定的自由,可周小宜却不行,但凡他走出那间厢房,身后都有人在盯着他,跟得密不透风。
别说是脱身了,哪怕是向周参他们传个消息,也是难上加难。
他既急着联系周参他们,不过是怕周参在失去他的消息后做一些冲动的事,他不能让他们也跟他一样被困在这府衙中。
可现在却连这么一个想法都实现不了。
梁悉知道他心里着急,也在替他想办法,毕竟他已经答应了人家,说自己一定会带他回穿云寨,总不能食言。
这两日他一直有意跟摇光套近乎,可摇光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不管他怎么不动声色地试探,人家都会把话题给绕过去。
这摇光就跟突然开了窍似的,跟个泥鳅一样滑溜。
梁悉拿他没办法,只得另想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