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武绑完猪,手上都是猪味,他自己都受不了这味,回灶房要打水休息。见夫郎坐在灶膛后,随口一问:“不和干娘去凑热闹?”
江云顿时摇摇头,道:“我、我就不去了,看不下去。”
杀猪是个血腥场面,胆小的看了也许会害怕,那和平时杀鸡杀鸭可不一样。江云拿瓢兑了冷水,往顾承武手上慢慢浇,用了半个胰子,手上的猪粪味才消散。
顾承武见小夫郎坐在板凳上乖乖巧巧的,心里软的一化,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一颗饴糖,塞进江云嘴里。
吃了糖,江云眼睛笑眯眯的,坐在板凳上开心地晃着腿。
知道夫郎是个爱吃鬼,顾承武捏了捏江云白嫩的脸颊,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亲完似乎觉得不满足,又兜兜转转来到嘴角。
江云心跳如打鼓,从耳朵根红到脸颊。知道这是大白天,分明不敢跟男人做这些事情。可手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推也推的有气无力,整个人跟傻了似的被顾承武掌控着。
见夫郎呆呆愣愣的,顾承武正要得寸进尺,门外突然响起张翠兰和徐大娘的声音。
“别看这猪不大,血还不少,接了小半盆。”
“今儿中午就烧了,这东西也放不了几天,干脆给大家伙吃,我去捞些酸菜,正好和猪肠一起,烧个辣酸菜血肠汤。”
江云如梦初醒,跟做了贼一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顾承武推开两步远。
张翠兰和徐大娘走到门口,正巧撞上这一幕:……
“……哈哈,”张翠兰干笑一声,看了看门框又看了看柱子挠了挠脸。拉着徐大娘转身往外走:“呀,他婶子,我忽然想起家里酸菜吃完了,去你家取一下来。”
徐大娘:今儿早她分明还看见一坛子?
江云吐口气,紧张的手发软,看了眼还在笑的始作俑者,羞恼道:“你、你怎么、这样……”说完就往院子外跑去,要去拿盆子回来舀水。
顾承武看着江云仓皇逃窜的背影,俊朗的眉眼舒展着。
猪杀完,地上的血冲刷干净,江云才敢凑上去看热闹。坝子上也有其他来看热闹的乡亲,杀完猪第一步要脱毛,这也是个费力气的技术活。
烧的滚烫的水往猪身上浇透,来来回回浇几次,再拿薄薄的铁片,来回把毛刮下来。刮完才说解剖分割的事情。
有人看的手痒,不图吃席,也要跟着一起帮忙,几个妇人夫郎一边忙活,一边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割肉的时候,来的人就更多了,半里外的人家也有来凑热闹的。
猪匠一身横肉,磨了磨手上刀棍,发出利落的金属声,嗓子洪亮一吼:“来,都让开,多备几个盆,准备搁肉。”
顾承武站在一旁看着,对杀猪匠的手艺不容置疑。这技术不是一看就能学会的,还得考验技巧。技术好的,几刀下去,就能骨肉分离,手法利落果断。
猪身上,最难处理的就是猪下水,尤其猪大肠,需要用谷糠和醋来来回回清洗十多遍,还得烧热水清洗。
江云迈着腿,光是倒水就跑了十几个来回,大冬天也难得出了一层汗。等所有肉都处理好了,才到了做晌午饭的时候。
有好几个不图吃饭也要来帮忙的婶子,总不能真占人家便宜,就都一道请了,摆了三个桌子。
杀猪菜吃的自然都是猪肉,且都是新鲜的,吃着比陈年腊肉还得劲。江云往后院摘了几个大冬瓜,萝卜青菜也不少,拿来烧汤做菜都好吃。
张翠兰给院子里休息的人挨个倒茶,上了些瓜子花生,来回招呼客人:“今儿招待不周,大家见谅。”
请的都是平时聊的来的,就算不吃饭,也没人计较什么。
妇人夫郎凑一堆,男人门凑一堆各自吹牛皮,话题从杀猪聊到顾家,又从顾家聊到别家。说的兴起时,还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做动作,模仿的像,看的人都哄然一笑。
顾家院子外,忽然来了两人,手里捏着铜板,一如既往忐忑不安。
顾承武坐在男人一桌,聊起打猎的事,一眼看见院外的剩子夫夫,他二人踟蹰不安,一直犹豫不敢进来。
顾承武招呼了客人,走出去把人请进来:“怎么突然来了,进来再说?”
剩子夫夫对视一眼,老实巴交笑了笑,黢黑沧桑的手里是十几个铜板,剩子摸了摸裤子,道:“小武,我来是想问……你家……下水可卖吗?”
村里买整猪的人户不多,大家都知道整猪卖比散卖便宜,谁要是这个时候去买,那就是明摆着占便宜,是要被说嘴的。
昨天村长家杀了猪,就有那不安分的,想低价买,被说了个没脸。
剩子也没办法了,家里穷,吃不起好肉。老娘生着病,夫郎跟着他也吃不上好的。实在不好过,才厚着脸皮来。
老实人不会说圆滑的话,只是讨好的笑。
顾承武道:“下水还够,我家也吃不完,你若想要尽管来买。”
剩子夫夫松口气,点头道谢跟着进了院子。猪肉都放在后院清洗,顾承武带着他俩去后院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