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毓敏旁边,立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戴眼镜,书卷气,还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另外?一个体格强壮,面目犁黑,有些凶神恶煞,叫人望而却步。
而丁毓敏左侧,离病房门最近的地方,有个男人靠墙蹲坐着。他抱住头,一声不吭,看上去极为痛苦。
看不到脸,虞宝意也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小意……”虞海和率先唤出一声,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虞宝意没有应。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近。路过父母时,虞海和举臂拦了一手?,低声道:“你冷静点小意,萧夫人她们?都在……”
关知荷的手及时搭到丈夫胳膊上,看似接替上去拦虞宝意,实则是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带回去,嘴上劝着:“Baby,万事?要冷静,刚刚小雪醒了几分?钟,第一句话就是劝你不要冲动……”
躺在病床上,刚刚做完引产手术的梁思雪,还劝她不要冲动。
这句话化作一根极细的银线,深深勒进了肉里。
她浑身上下都在疼,手?疼、头疼……心脏也疼。
虞宝意目不斜视,径直越过父母,明确朝着一个方向。
等女儿走到大概听不清这边讲话内容的位置,关知荷轻拽了下丈夫,低声道:“看好?她,我去打个电话。”
话落,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虞宝意在萧正霖面前站定。
男人已经起身,肩膀塌得不成形象,好?似靠墙才有力气站着。灰蓝色的领带松松垮垮绕住颈间一圈,两颗扣子松开?,衬衫尾摆也从皮带里蹭出了一个角。
往日潇洒人间的萧家公子哥,此刻丧气地垂着头,唇周边冒出青灰色的胡茬,两只眼布满红血丝,不知道是休息不好?,还是哭过。
他嘴唇嗫嚅着,说:“Bowie,对、对不——”
啪。
手?起,声落。
冗长寂静的长廊,仿佛响起重?重?叠叠的清脆回音,震耳欲聋。
两个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的年轻女孩率先发难,从座位上蹦起来,尖声叫道:“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呢!”
“哪里来的野蛮人!这里是医院!”
趁那两人手?舞足蹈,虞宝意换手?,又打了萧正霖一巴掌,力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在女孩们?旁边的中年女人,捏着手?袋起身,斥道:“看清楚场合!再动手?我要callsecure了!(叫安保)”
若是此刻,虞宝意手?里有把刀,也会毫不犹豫扎进萧正霖的胸口。
可是,她只有两只手?。
刀在别人手?里。
丁毓敏冷眼旁观,终于?在她扬起手?,要打下第三个巴掌前出声:“拦住她。”
体格高大的那位保镖收到命令,动起手?来丝毫不不怜香惜玉,目的仅有一个——“拦住她”。
双手?当?即被反剪到身后,保镖单只手?掐住她两条腕骨,用了狠劲,连肩膀都似被扯动着往后掰,虞宝意瞬间动弹不得。
虞海和没有那人高大健硕,但他瞧见女儿吃痛的模样,冲上前,奋力想掰开?保镖的五指,可与经过专业训练的力气差距太大,徒劳无功。
他只能一边救一边向丁毓敏求情:“萧夫人,我女儿一时冲动,我替她道歉,令公子要是受伤了——”
“虞生,我在香港五十多年,从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儿子。”
在外?人前,作?态端得娴静文雅的丁毓敏,此刻沉下了脸,声色狠厉:“要是令爱缺乏管教,我就按萧家和丁家的规矩,帮你好?好?教女!”
话音刚落,一股剧痛从手?腕处袭来。
擒着她的那人力度和位置都掐得刚刚好?,处在痛与麻的界线边,让她上半身承受着冒汗的痛楚,又不干干脆脆放她痛晕过去。
虞宝意咬着唇,一声不吭,眼神从头至尾都死死剜着罪魁祸首。
逢此事?故,萧正霖一直浑浑噩噩,得知梁思雪平安无事?,但失去宝宝后,又陷入无尽的悔恨当?中难以自?拔。
挨了实实在在两巴掌,精神状态不说恢复正常,但对某些不能放任的事?情,总算有了些正常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