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刚刚吃饭一直盯着这?看。”他说。
虞宝意没有下车,就?他们停的位置落下一整扇窗,任被日光晒了一天的干燥清爽的海风灌满车厢。
她伏在?车窗边,背对霍邵澎,“我家住黄埔,霍生应该记得吧。”
“记得,一会还要送你?回去。”
“我小时候觉得尖沙咀这?里维港的夜景特别美,黄埔那边也能看到维多利亚港的,可一定是没有这?里好看,都?是同一片地方,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人?。”
没有预料过能得到认真的回答,虞宝意偏过头?,利落的风拨过几缕发丝贴着脸。
“都?是香港,同一片海,站的位置不一样,风景就?是不一样。”
虞宝意鬼迷心窍地追问:“那到底是因为位置,还是因为人??住黄埔的人?,注定看不到维港最好看的夜景,是吗?”
“是,但不是注定。”霍邵澎越过她看往窗外,“如?果?你?常来尖沙咀,也能拥有这?片夜景。”
“如?果?我不想常来,就?没资格拥有吗?”
“宝意,你?和你?的母亲完全不同。”
虞宝意挑眉,默不作?声。
“虞夫人?很清楚香港这?块地方的运行守则,要想达成目的,只能由她站到风景最好的位置,而不是要求花十多亿元打造的景点开到自己家门?口。”
虞宝意后悔刚刚没有说话,让霍邵澎把这?段话讲了出来,她无话可说了。
她的职业是制片人?,没少接触成人?世界里残酷的游戏规则。
可她在?那个世界中,扮演的只是要让多方满意的可怜社畜角色,但她的家庭背景不同,比之大部分人?都?更优渥,从小也享尽了家庭带来的便利。
她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阶级差距不是资本家和打工人?,而是一个富裕的家庭,会被另一个更富裕,社会话语权更大的家庭,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高傲的资本家也许不屑和“低微”的打工人?计较,但这?种不一样。
地方小,交际无处不在?,但权力瓜分永远不对等。
惹不起,还躲不掉。
“位置就?在?那里。”霍邵澎徐徐道来,“看的是人?,愿不愿意为拥有这?片风景而努力站过来。”
愿不愿意为拥有与之抗衡的权力而努力站过来。
虞宝意听出这?层意思?,也联想到关知荷一直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为了让虞家人?看到更好的风景,哪怕想让她认识富家子弟,嫁入豪门?。
“努力就?一定可以吗?”她声音破碎在?风中。
“不一定。”
“那霍生劝我那么多,不是白费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经过卓夫人?这?件事?,你?可能需要想明白要不要和你?母亲一样,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虞宝意泄气地笑,“霍生,香港的机会对我们这?种家庭而言,也是明码标价,需要付出代价的。”
“谁说的。”霍邵澎笑了笑,“你?不是抓住了我这?个机会?”
“可我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代价,宝意。”-
事?情解决的速度比虞宝意想象中更快,几乎就?是第?二天,夫人?小姐纷纷又回头?送钱,卡租约的签字痛快,也没有再施压收回租铺了。
这?种效率,虞宝意怀疑甘倩玉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霍邵澎手上。
等过两天,她又给神通广大的霍生去了条消息,说想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霍邵澎的回复是,可以,但需要三?天后,目前他在?国外。
她答应了。
没成想,为工程忙碌了大半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景程卡在?那天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