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sorry——”
电话那头机械女声还没讲完,耳边就传来了坐在客厅的江远修忍不住发的牢骚:“又不接?一晚上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他周家根本看不上我们江家。”
江枝握着手机,心情有些烦躁。从今天下午进门到吃晚饭,父亲江远修都接二连三的吐槽周家,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说周家吃饭规矩多。
“吃个饭,老的坐、坐了中的坐、中的坐了才能轮到小的坐。吃饭前还要挨个拿热毛巾擦手。喜欢的菜,多吃几口都不行,规矩那么多,太讲究。”
她解释:“爸,他们不是针对你,人家祖辈都是——”
“系系系,”江远修就打断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世家就系世家,究竟同我哋唔一样。”
——世家就是世家,到底和我们不一样。
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
周家说是世家也不足为过,祖辈不管单拎谁出来,都是赫赫有名的。
思绪收回,江枝看向坐着喝茶的江远修,她道:“婚礼只有三个月了,他是要在我们婚礼前忙完所有的工作,不然请柬、试婚纱、订酒席场地这些他都不在,难免会被人看笑话。”
江远修也不知道是信了这话还是没信,依旧自顾自的发牢骚:“你说这个周家人真是老古板,非得守孝三年,他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去世不行,非得在你们要结婚的那年去世。要我说,你们当初就应该在老爷子躺着的时候先办了婚礼,免得夜长梦多。”
江枝:“爸——”
“幸好当时周老爷子先说让你们领证,不然三年,指不定出点什么幺蛾子。”好像江枝越阻拦,江远修就是越来劲:“毕竟周家本来就看不起我们江家,要不是你爷爷当年和周老爷子私下交情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他们肯定更想选裴家那姑娘——”
江枝蹙眉,抬高声音:“爸!你到底说完了没有?”
周老爷子都去世三年了,还拿他出来说,到底是不尊重。
江远修也来了脾气,茶杯砰的放在桌上,拿出高姿态道:“怎么了?老丈人还不能说女婿了?不对,他周淮律也没有把我当老丈人看,结婚三年,来了几次?坐下来陪我喝过茶没有?”
老丈人,女婿,这几个字无疑都是在戳江枝的心。
她知道江远修生气的点,并非周淮律身为女婿不常来看他,而是江远修在周家的生意上占不到便宜。
白炽灯下,她一袭柔顺的长发垂在腰间,乌黑发亮,双瞳宛如秋水般柔和,骨相绝佳的容貌、搭配翘挺的鼻子,朱唇不点而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般般入画。
她想起什么,抬起眼眸,望向江远修:“我前几天,去了趟禅城,看了外公。”
“外公唱戏摔伤了,住了几天院,我记得我发过信息给你。”
“你身为女婿,怎么也不去看?”
他在指责周淮律的同时,怎么忘了他自己?
这句话无疑把江远修击溃,他生气,愤怒,拿起茶杯砸向地上的那一刻,江枝拿起玄关的包,纤细的手推开门,毫不犹豫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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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风很大,江枝柔顺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赶在雨势渐大起来之前,她拦了辆出租车。今天来的时候,是江远修让司机去周家接她,但是现在两个人闹得这么不愉快,她还是识相点打车回去。
“香山内湾。”
刚坐上出租车,报了地点后,司机就忍不住悄悄地从后视镜瞄了她几眼。
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却又不敢问。
江枝知道那眼神、欲言又止里蕴含着什么。
毕竟是香山内湾,那是非富即贵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