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效力、乃至捐躯,这份职责在沈之砚来说并无抵触,但他不甘作此无谓牺牲。
他阖上卷宗,抬头问严烁,“遇袭之事,你没报上去吧?”
严烁眼中流露愤慨,摇了摇头,“温老头说,这次你得吃了这哑巴亏。”
袭击沈之砚的是枭卫,裴安撇得干净,真要追究下去,还是归在烨王身上,军械案在他们这边依旧没什么进展,圣上不满,再添桂保的谗言,沈之砚才会被推出来顶锅。
“技不如人,就该愿赌服输。”沈之砚倒是看得开,脸上神情淡然如常。
“圣上不愿与西北兵戎相见,仅凭搜集罪证,给烨王安下谋反罪名,这个法子难度稍大,但若成功,兵不血刃缴回兵权,免去一地兵戈之祸,何尚不是百姓之福。”
何止难度稍大,严烁冷笑,“你说得倒轻巧,沧州那处私矿刚开采不过几月,这批铁到手,烨王起兵万事俱备,已入了口的肥肉,他怎会这么轻易吐出来。”
沈之砚手中摩挲镇纸,也觉这铁矿出得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由此,他更不该顺应局势,被人调离京城。
严烁发完劳骚,又提出质疑,“圣上如此做,就不怕逼得西北铤而走险吗?”
“长公主人在京城,如今再添一个惜归郡主,圣上有这两个筹码在手,烨王不敢轻举妄动。”
沈之砚说这话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模糊的念头飞快掠过,快得他一时难以捕捉。
他定定出神,就听严烁冷不丁道:“说来说去,关键还在裴安这老小子身上,若能一举扳倒他,烨王没了内应,想要举事便难如登天。”
严烁一向不喜沾染这些勾心斗角,然而在直击要害上,他是从不输于人的。
沈之砚被打断思路,却也赞同他的说法,“不错,眼下要破这一局,还得着落在裴安身上。”
目光落在案角的帐本,封皮焦黄,内页零落,棋差一着,不能以此将裴安绳之于法。
沈之砚意识到,眼下所面临的危机,或许正是他前世的迫不得己。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行那般下策,把阿柔送到庄子上去了。
阮柔隔窗又望一眼书房,沈之砚和严烁关在里面已有一两个时辰,不知在谈些什么,她想去听一听,却被白松拦在门口。
她若有所思,明明上次在庄子,二人交谈时并未回避她,今次却神神秘秘,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放下手里绣了大半的荷包,阮柔揉着后颈起身,出了棠梨院,打算去瞧一眼裴琬莠。
刚走到小院门前,却见姚氏打一旁过来,身后跟了两个小厮,合力抬着一口红木箱子。
一见她,姚氏笑得志得意满,“弟妹来找郡主么?她今日回相府去了。”
阮柔略觉诧异回眸,裴琬莠虽是她的客人,姚氏待客却比她更殷勤,她莞尔一笑,指着那箱子问:“堂嫂这是又送什么来了?”
“这不是上回郡主说,想要找些香料玩玩,正好我娘家有个亲戚是开香料铺子的,手上有南边来的降真香,我专门让他挑了几段上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