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是冰冷的风雪。
莱露娜已经踏上过了很多岛屿,不知为何,她大部分的记忆似乎都发生在这样的呼啸寒风中。
这次的风雪那样刺骨,几乎要剜开她的心脏。
也许这寒风已经夺去了听觉,她一定是失聪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听不清多弗的声音呢?
他单手捏着话筒,迈开的双腿有着毫不迟疑的目标。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可莱露娜却无法通过发音来分辨他的话语。
“我再一次地明白了……”
“我的「家人」,只有你们而已。”
唐吉诃德们沉默着,跟随多弗朗明哥的步伐,间或朝着扑来的海贼迎面开几枪,再一脚将其踢开。
「噶锵」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Baby-5接住话筒,将电话虫收进背包。
莱露娜努力从几尺深的雪中拔出脚来,踉跄行至多弗朗明哥身侧,戴着皮手套的右手试图攀住他的手臂。
多弗朗明哥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很快高高昂起头颅,坚决地疾步向前。
莱露娜没来得及抓住他脸上的神色,光是跟上他的步伐就已经很吃力了。
我们要去哪里?
维尔戈先生说了什么?
莱露娜的脑子迟缓地转动着,她有预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然发生了,但是她的心不允许她相信、不允许她接受、不允许她理解,哪怕一分一毫。
无数根透明而强韧的丝线,闪着锋利的光泽,自多弗朗明哥张开的掌心喷吐而出,直达千米的高空之上。如同无色的烟花,四面八方分散开来,用远超落雪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降落在「米尼翁岛」的边缘。
无人可以逃脱。
鸟笼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需要的演员即将就位。
海贼们在「寄生线」的指挥下起舞,自口齿中发出绝望的悲鸣哀嚎。刀光,枪声,鲜血,哭泣与咒骂,在这片混乱的惨状中,多弗朗明哥仿佛终于寻回了属于自己的领地。他不再沉着地压抑,而是任由滔天的狂怒将自己吞噬。
长久以来的猜忌,无法容忍的背叛。
——来自血脉的背叛。
和他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人,却不能理解他的仇恨,他的不甘。
唐吉诃德们冲进了巴莱洛兹海贼团的据点,然而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无需多费什么功夫,他们拿下了这座建筑。
面对这个因醉酒而丢失宝物的蠢货,多弗朗明哥泄愤般猛开数十枪,直到尸体不再发出任何反应。
一脚将尸体踹翻过来,他坐在上面喘息。
“找到柯拉松。”
他看着这支由他亲自组建的家庭,他们比血脉更加忠诚。
现在,只是需要去解决一个毫无价值的家族叛徒罢了。
握着枪的手略有些颤抖,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一场别离。不是与自己的血亲,而是与那个十几年前站在垃圾场中、开枪弑父的少年道别。
……
雪地中,出现了一个疯子。
他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兴高采烈地高举双臂,在空地中央跳着滑稽的舞。随着他的动作,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流出汩汩的热血。
爆炸声骤然响起,他被炸飞了几米才落地,口中再度喷出一片血色。
迎接他的,是咒骂与拳打脚踢。
“古拉迪乌斯,你下手太重了!这样少爷还没来以前就会先把他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