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料摩擦,发出细细簌簌的微小动静。有一双柔软又干燥的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柔的按压着。
“是这样吗?”
他没有回答,就像一个听完母亲晚安故事的孩子一样,沉沉的睡去了。
“多弗先生,我很高兴您终于愿意吐露心声了。”
直到那个小护士雀跃地如此说道,他才意识到这段时间里被她套了不少话去。
这种情况有些不太妙,但是似乎又无关紧要。
他突然间就发觉了,「香水果实」的能力在潜移默化中给他带来的影响。
——应该早日让她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
莱露娜的十八岁生日之后的一个月里,「花螳螂」小岛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平和时光。
似乎一切的恶性冲突行为都消失了,偶尔只会有几个小流氓在街头斗殴。拜此所赐,彼得中心医院的工作量大大下降,外科医生们也可以悠闲地读报品茶了。
莱露娜所在的心理愈疗科室却变得忙碌起来。
小小的科室,每天居然要接待四五位患者。莱露娜不由得天天叹气:都说风水轮流转,别人忙的时候她也忙,别人不忙了怎么自己还在忙!
“虽然现在日子和平了,却总感觉大家的情绪都不太稳定呢。”刚刚送走一位患者,她正忙着做记录。
主任医师翻看着近期的记录册,脸上露出了愁容:“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以往的人们在刀尖上讨生活,却也能自得其乐。可如今看来,大家的心里似乎都住进了名为恐惧的怪物。”
“这是为什么?明明不用再以命相搏……和平为什么会带来恐惧呢?”
“只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医生整理着桌面,慢吞吞地说:“你听他们的倾诉里,无一不带着深刻的仇恨和恐惧。在时间的催化下,仇恨和恐惧会一点点瓦解人的理智,最后只会坠入疯狂的深渊。”
“莱露娜,你以后一定要和那位多弗先生保持距离。”
“这、这是为什么?”
“你看看这些患者!”医生拍了拍那一叠记录册,“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的仇恨和恐惧都来源于谁吗?”
莱露娜没有说话,她的内心很矛盾。人们口中描述的唐吉诃德家族阴险狡诈、无耻至极,可她实在难以将这种形象和多弗先生联系起来。
多弗先生依然保持着每周两次的拜访频率,在就诊时间里,他们会像朋友一样谈论各种话题。他走出医院的时候,大多数的人无不对他投去仇视的目光,而他毫不在意,在憎恨的视线下坦然离开。
作为朋友,莱露娜很为多弗先生担心。
渐渐的,医院内多了一些因药物滥用导致身体衰竭的病人。那些病人大多被颓废的气压所笼罩,他们对某些药品上瘾,常常不顾医生的劝阻,在静脉上注射透明的液体。
莱露娜很惧怕那些癫狂的瘾君子,几乎不去接近相关的救治科室。
……
突变发生的那天,凌晨四点。
沉浸在梦乡的「花螳螂」居民们,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
莱露娜睁开眼,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冲到窗边张望,天色还暗沉着,远处有浓烟滚滚而起,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裹挟着房屋碎片直冲天空。
——镇上规模最大的武器制造厂,被炸上了天。
不知道是哪些帮派又爆发了冲突,看样子战斗很激烈,远处的楼房像蛋糕一样被切下,倒塌下来。
她没有继续睡觉,而是选择洗漱起床。根据经验,大概到中午时就会有伤者送至医院,必须早点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