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酷了吧,”姜瑜还是笑眯眯的:“那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不想,”路修远冷淡拒绝了,把伞塞她手里:“快到你们小区了,你撑伞回去。”
“我都要到了还拿伞干嘛,雪下大了,我不要。”姜瑜连忙拒绝了,又伸手把他的帽子摘下来还给他。
路修远没接,探出伞外感受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好小,一落下来就化了。”
姜瑜抬眼看了下透明伞面上覆盖的浅浅积雪,难以置信道:“大哥!都能积雪了!哪里小了?!”
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飘摇的雪花开始有了形状,路上修剪整齐的植被上能看见白色痕迹。
“没见过雪?”路修远微微挑起眉梢,有几分讶异。
“黎城好几年没下雪了,今天这种就算是大了,真希望下一整晚,明天就能捏雪人了!”姜瑜身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见到雪实在忍不住欣喜。
路修远竟然笑了下,“有机会去北方看看,可以堆雪人,下大的时候也没这么容易化。”
他不说,姜瑜都要忘记他北方人的身份,好像一直没问过路修远是哪里人,正要开口。
路修远忽然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帽子,凑过来低头看她,目光在她因为薄而显得红肿的眼皮上端详了下。
姜瑜那点迟钝的羞涩难得冒了头,红着脸支吾道:“你,你看什么?”
路修远伸手捻起掉在她下眼睑的睫毛,低声笑了下:“下次别用力揉眼睛,睫毛都掉了。”
姜瑜被他的动作弄得心慌意乱,手里捏着的伞柄一下没抓住,差点脱手的时候被路修远伸手扶住了。
路修远的手很冰,只有手心一点热覆在她手上,很有耐心地捏了捏姜瑜有些僵硬的手:“太冷了,手都僵了,回去吧。”
“伞!路修远,会淋湿的。”姜瑜虽然被他一番操作弄得人晕晕乎乎的,但还是记得这一茬。
“借你了,还我之前在上面画个番外小剧场吧,寒假我补更新。”路修远已经戴好帽子,姿态随意地挥手道别,转身走了。
姜瑜追的那部漫画是和他一块看的前传,路修远只有闲着才会看,虽然路人但架不住他记性好,在姜瑜大骂那个作者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的意思。
路修远走得很快却莫名让人感觉出几分懒散,高挑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姜瑜回去非常小心地把伞擦干净收好,在后来的寒假里画好了自己最想看的小剧场,倒是没想到路修远真的补完了更新,主动找她拿了那把自制痛伞和她画的其他番外稿子。
当时路修远看完了是怎么说的来着——“啧,作者要是画不出来,应该找你交流一下,这个走向更符合故事开始。不过你画得太细致了,十三那个混蛋应该会嫉妒。”
“不过也可能会很高兴,原来有这么厉害的读者喜欢他的作品,不至于被评论区搞得心态崩坏,干脆无差别攻击。”
姜瑜看过的漫画和番剧很多,基本上不太如意的结局,都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一边说着我不生气我接受这个结局,一边怒骂天杀的作者和改编,偷偷画很多自己喜欢的番外小剧场安慰自己。
姜瑜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些,沉默了好久,后知后觉自己眼眶有些发热,一动不敢动,怕不小心泄露一点声响。
第一次觉得昏暗的、让人看不清晰的环境让人安心。
其实很多道理心底是格外明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当你固执要走的那条路能够获得一点认可,也许只要这一点,就能走得更坚决。
路修远见她一直不说话,小声试探说:“睡着了?”
姜瑜想开口,又觉得嗓子眼发涩发酸,张了张口还是没开口。要是这么哭了,也太丢人了。
然后就听见路修远起身的细微动静,似乎是走到了自己床前。
姜瑜的夜视力不好,也不敢睁眼,一动不动地装睡,耳朵几乎要竖起来听他的动静了。
大晚上的……不会真的要撬我脑子吧?路修远不是这种人的吧?
路修远只是伸手拿走了她枕头边的手机,小心放在了床头柜上,盯着她看了会儿,很低地叹了一息:“太没有防备心了,姜瑜。
“对一个男人不设防,绝对不是件好事。”
姜瑜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虽然说起来是很冠冕堂皇,但还挺庆幸今天是我。”路修远伸手勾开她脸颊一缕头发,手指却没碰到她分毫,声音在昏暗的环境里几乎是温柔的:“晚安,大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