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到儿子异形的情感,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之下。任祺日生病发烧,打了针才稍微好转过来,而任潇云只记得守在床边,连饭也不愿意和她这个母亲一起用了。任夫人知晓三儿对任祺日的执着不比常人——她心里也深深觉得怪异,可她哪里敢说儿子一句不是,尽管,她也觉得,这种喜爱简直是太不对劲了。只是,当她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从缝隙之中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恐惧不已。她亲眼瞧见,她的三儿用着一个别扭却暧昧的姿势,亲吻着床上的少年。这已经不是叔侄之间该有的正常互动了。而在那时候,任三爷亦因身后的声响而回过头去。之后,任氏母子大吵了一架。任夫人简直是疯了一般地去拍打儿子——这是乱伦,且不仅仅是如此,对方还是……任夫人几欲作呕。在争吵的同时,任祺日被吵醒了,他恍惚地从床上坐起。任夫人满脸泪痕地回头去看。她忽然顿住了。她以前总觉得,任祺日长得挺像一个人,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在这一刻,她豁然明白了。床上少年揉着眼的动作,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重叠——对了,他们才是亲祖孙!那个女人,终于来向她讨这笔债了!她从来就没怕过——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罪孽要由她的儿子来偿!任夫人一瞬间疯魔了,她冲上前去,就要掐住少年的脖子。可是她的企图失败了。任三爷紧紧地把任祺日护住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而任夫人,亦被儿子那双寒冷中带着愤怒的眼神所震慑了。当下,她崩溃了,就此病倒。而任祺日由于烧得迷迷糊糊,醒来之后,浑然忘记这件事情。一切已经脱离了掌控。他们这一代,一直延续到下一代,最后全数围绕在任祺日身上。任三爷怀着这变态的情爱,延续了将近三十载。一直到任祺日死去,任氏一门只剩下任潇云一个人。那是任祺日走后的一年,任潇云从床上坐起了。任祺日死后,他依旧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了下来,或者说,他大半的时间,都是昏迷不醒的。在他想活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会死去;而在他想死的时候,他却又活下来了。在他床边的矮案抽屉暗格里,放着一把枪。这一日,他迷茫地坐在床头,那把枪被他握在手心里。在枪声响起之前,他又再次落泪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他爱的那个人。之后,他没来得及感受一丝痛苦。只不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那一霎那,他迷惘了。早已因意外死去的温景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三爷,该吃药了。”他慢慢地从床上坐直了。而当温景告诉他日期的时候,任三爷挣扎地下床了。他疯了似地下了楼,越过了许多人——他看见那棵后院的大树,用尽全身的力气快步跑上前。他张开手臂。看着他爱的人——从天而降。地拉着侄子坐在身旁,殊不知任祺日死死低着头,不敢多望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