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见她有心,便拿了三字经给她,一点一点教她读。果然是个聪慧的,不过几日便能背一整本了!容安连道可惜,竟是叫耽误了,于是越发将她当做学生一般。
又看她也没个名字,便说要给她取名。
当时已是初夏,正是菱角开花的时候,那女孩子脸上带着一些子腼腆的笑:“那日还在姑苏的时候,我见那菱角花只在晚上开,我极喜欢的,因替我自己想了个名字。”
容安姿态娴雅的靠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声音清脆的说:“那菱角开花虽不若如牡丹,桂花一般香气扑鼻。然细细领略,却自有一股子清香,令人心神爽快,竟是比花香都好闻呢。1因我想着不若便叫“香菱”可好!”
容安细细将这名字在口中咀嚼几遍,笑道:“果然是有些灵气,这才认了几日的字。虽通俗些,不过也尽可以的,便依你吧。”
她高兴的应了,只说以后便叫香菱了,又跟着李先生认字不提。
再说柳湘莲护送着林家的船进京,这日才过了金陵,便见一艘极大的船在前面缓行,走的近了,才看见竟是薛蟠在甲板上。
柳湘莲不意竟能遇见他,忙拱手致意。薛蟠更是兴奋,身子都往这边探过来。柳湘莲便命住了船,加了甲板,走过去同他说话,原是他们家竟也进京!
柳湘莲便又回去,同林家管事说了,两家便一同走,也是个照应。
这边说定了要同行的,他自是要去拜见薛太太。
薛蟠忙命人传了话,带他进去。
一番礼数过后,薛蟠便同薛太太道:“妈如今也见了柳兄弟,可知我说的是真话了!”
见柳湘莲不解,薛蟠便将当日他走后之事说与他听。
柳湘莲不想竟还有这等事,忙道:“那日我们走时,那冯公子还好好的,且他身边自有仆从,哪里就有人打他了,此为那人诬陷,不与薛大哥哥相干!”
薛太太见柳湘莲也是如儿子一般的年纪,却已经能自己办差了。且又生得好,说话也有条有理的,已是信了。
只是看见旁边的薛蟠还是一团孩子气,便向着薛蟠嗔道:“你看你兄弟这般年纪已办这样好的差事,你什么时候也能叫我如此省心才是哩!”
薛蟠倒也不恼,只道柳兄弟自然不同的。
几人寒暄几句,得知柳湘莲是替贾家护送先生上京。
薛太太有心过去拜见,只她寡居之人也不便走动,便也歇了心思,只唤了人去送了些表礼过去。
知他们在这里不自在,便打发他们出去,又嘱咐薛蟠过去拜见先生。
薛蟠最是不喜读书,不过过去应个卯便回来,只每日同柳湘莲形影不离的。薛太太见柳湘莲人品性格都是一等的,也就由着他了。
却说薛家的信送到京中。
王夫人还罢了,只欢喜妹妹能进京团聚,王子腾却是奇怪贾家何时竟同柳家的小子掺和在一起了。
柳家的事情,他自是清楚,甚至其中还有他的手笔。只不知贾家如何竟同那小子有联系,因着人去问了王夫人。
王夫人如今是贾家的当家夫人,听了来人的话,便道:“这却不是,我们老爷这几日看着家学的,哪有功夫去见什么人!”
不是贾政,那便是贾赦了!
王子腾如今可以说一句简在帝心,贾家却已经远离权利的边缘,不能与之抗衡,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不知道贾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心中总是不安。
他本是嫡次子,当时四王八公等老牌勋贵皆是老圣人给先太子培养的嫡系,只后来出事,却是谁也没想到的。王子腾便是抓住了那次的机会,才渐渐入了老圣人的眼,转而青云直上,成了勋贵中的第一人!
当时几家的当家人,如贾敬贾赦,如他兄长,几乎都退了下来,只有理国公父子二人好好的袭了爵位。只他们家向来本分,老圣人也不理论,竟叫他们一直安稳至今。
只是老圣人年纪大了,渐渐力有不支,倒叫新皇抓住机会,不觉间竟能同老圣人分庭抗礼了。老圣人是个不服老的,便又推出小儿子忠顺亲王来与新皇打擂台。
王子腾作为老圣人的心腹,也就此与忠顺亲王熟络起来。只是忠顺亲王桀骜,如今有了权力在手中,便不愿受制于老圣人,硬是逼着他们这些老臣站队。
柳家便是王子腾给忠顺亲王的投名状!
如今,事情已经办了,贾赦却又掺和进来,实在叫王子腾心中难安。
只他们两家如今已有许多嫌隙的,贾赦哪里理会他。王子腾探听不出来,只悄悄生了些旁的心思。
1是原著中香菱向夏金桂解释她的名字,这里直接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