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了,屏风后面的女眷才出来,王夫人已经哭成个泪人,扑倒在贾母面前。
贾母怄气:“你也不用哭,等他将来长大了,为官做宰的,也未必记得你是他母亲!3你今日再为他哭出一缸泪来,将来也是一样的气你!”
王夫人被王熙凤扶着,泪如雨下,“老爷叫他读书上进,这是好事,我再无话可说的。只也该顾着他的身子,叫他养好了再去!”
“我如今只有他这一个孽障,他若有个好歹,我可指着谁去!”说着便放声大哭,嘴里喊着“我的儿”,又想起贾珠,越发不能自已。
邢夫人在旁边看着,忙上来宽慰,“这气头上说的话,老太太如何竟较起真来了,过会子回转过来,老爷必要后悔的,哪里就这样说的厉害了呢!老太太这里,弟妹也不该如此纵情,这不是越发叫老太太难受么!”
王夫人不答,只捂着帕子抽泣,贾母看见邢夫人,又想起贾赦可恶,心中越发气闷,也没个好声气,“我这里怕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且回去吧,可别再带累了你!”
邢夫人不是能言善辩的,听见贾母这般挖苦,立时涨红了脸,站在一旁不做声了。只王熙凤劝了这个劝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再说同宝玉“交好”的那个小子原是秦可卿的弟弟,唤作秦钟的。学里的人皆认识的,便直接将人送到贾蓉面前,将事情一一与他说了。
贾蓉最怕贾珍的,听得是贾珍的话,也顾不得他是秦可卿的弟弟,忙不迭的将人给他父亲送回去,还道:“他在学里不好,正叫老爷逮住了,我是管不了的。”
秦业无法,只能细细盘问秦钟,再不想不过是去附学,竟惹出这样的事情,又羞又怒,便将秦钟重重打了一顿。
这些秦可卿俱不知道,自惜春搬回来,两人确实投契,也渐渐有了些真心。
她每日跟着尤氏理事,又陪着惜春说话,轻易竟不常回去。
只这几日,她总是觉得身上疲累,午膳的时候,才要回去小憩一会子,却见贾蓉正在房里坐着。
她忙笑着上前,“大爷今儿竟是在家。”
贾蓉却道:“你弟弟我叫人送回去了,来说与你知道!”
秦可卿怔了怔,忙问:“这……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贾蓉冷笑:“你弟弟可真是个翩翩公子!”
也不管她受不受的住,便尽数同她说了,末了还道:“且叫他在家避一避,父亲同叔祖他们必是要整顿的。到时候,他若还愿意来,再接他罢。”
他顿了顿,“只是宝玉那里,怕是要断了方是正经。”
这可真是再想不到的,秦可卿难堪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心血翻腾,当下便觉天昏地暗,软软地便要倒下,倒是将贾蓉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住,又差人报给尤氏去请大夫。
秦可卿品貌俱是上佳,又会做人,贾蓉是极喜欢的。且新婚燕尔的,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会子又急又愧,不该同她那般讲话的。
好在大夫来得快,贾蓉顾不得旁的,忙请了大夫诊脉。
那大夫医者仁心,也不介意他失礼,调息一阵,便凝神诊脉。半晌,方道:“奶奶脉象紧绷,节律不整,此乃急火攻心之象。4”
贾蓉忙问,“可要紧?”
那大夫笑了笑:“却是不妨事,也不用开药,只注意不要生气,待过半月我再来看。”
尤氏来的也快,只是还未问话,大夫便来了,只能先避到后面。
她虽未生育,却是经年的妇人,听了大夫这话,便在屏风后出声:“先生是说媳妇有了?”
那大夫微微一笑,扶着短须,“先好生养着,到时再来看了才知。”
贾蓉只好封了银子,将人好生送了出去。
尤氏才从后面转出来,“媳妇才从我那里回来,怎么好好的竟生气了。”
贾蓉便将事情回了,尤氏再想不到他竟这样莽撞。
只是她到底不是亲母,贾蓉又这般大了,实在不好说,只好禀明了贾珍,打点了礼物往秦家去了。
她自己则坐在秦可卿床边,拿了帕子给她拭泪,“蓉儿年轻鲁莽,你莫要往心里去,只放宽了心,好生将养着。咱们家不是那不明理的,他们小孩子家玩闹,知道什么的。”
她替可卿掖掖被角,“你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心重,太过多思,身子就弱,这病就愿意来。府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父亲那里我也派人去了,蓉儿那孩子做事毛躁,却没有坏心,我一会子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123都是原著引用。
4是百度的脉象,不知道对错,有知道的小可爱还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