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有人来回,说二门上有人来寻二奶奶,王熙凤方告退去了。
贾母年纪大了,说了这一会子话,又被王熙凤引着笑了一通,便觉有些乏,趁机让众人都散了。
邢夫人便同迎春一道出来。
因着贾赦封了东院,邢夫人早晚来去十分不便,且她同贾赦又不算融洽,故她若无要事便常在这边消磨一日,待省了晚安才回去。
她是嫡母,迎春这里她也是常来的。
二人进来,迎春便请她坐了主位,又从司棋手里接了茶,亲奉给她。
“如今天寒,太太坐车来往,可见辛苦。这是姜枣茶,太太赏脸喝一口,暖暖胃罢。”
邢夫人接过茶盏,见茶汤澄黄透亮,并有红枣香甜气味溢出。邢夫人点头,浅啜一口,竟是极甜润的,细腻柔滑,完全不似平常姜茶一般辣口。
忍不住又喝一口,邢夫人才将茶盏放下,“果然不错,这是谁的手艺?”
旁边侍立的司棋听了,不待迎春说话便道:“我们这些人哪里有这样好的手艺,这是姑娘研究的。”
“哦?”
她老娘在邢夫人身边得脸,她也更自在些,“太太不知道,姑娘素来喜欢琢磨这些,前儿才带着我们弄出来的,说是冬日里多用些姜枣等物,竟是比一般茶水还要好些。”
邢夫人不是个挑剔的,对迎春的好意尤其受用。
“姑娘有心了。可孝敬了老太太?”
“今早给了鸳鸯,到底老太太年纪大了,叫她斟酌着给老太太用。”迎春顿了顿,“也给二太太和嫂子妹妹们送了些。”
邢夫人笑着点头,“不错,孝敬长辈,爱护弟妹,你做的很好,向来不需我们多操心。”
“只是,也莫要太过劳神。下面这些人,你有什么便吩咐她们去。实在不能的,令人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迎春柔声应下,才道:“是我前儿在一本古籍上看的法儿,说是这样炮制竟能将老姜的味道压制住。也是好奇,才领着她们做的。”
说着看向司棋,“她们是极尽心的,并没有叫我沾手许多。”
见邢夫人点头,迎春又道:“太太喝着若觉着还好,我叫司棋将法子教给王妈妈。太太每日往来辛苦,这茶补血正气,温中散寒,最适合冬日里用。回去叫她们时常备着,太太喝着也方便。”
邢夫人笑着拍迎春的手:“偏了姑娘的好东西了。”
“我是极不爱那股姜味儿的,若是这般炮制,我倒是能多用些。”
旁边王善保家的闻言便奉承道:“可见是姑娘贴心呢。咱们只说太太不喜那味儿,只好多加些蜜罢了,太太又嫌过于腻了,总是不肯喝。还是姑娘有法子,竟叫太太自己愿意了,要不说母女连心呢!”
迎春羞的连连摆手,邢夫人却道:“正是这话。你们平日只知拿养身驱寒那一套劝我,我难道竟不知道?不过是实在不喜。迎儿自己在这边,都能想着我的喜好,这正是迎儿的好处!”
“太太!”
邢夫人挥手,只留了司棋和王善保家的在屋里伺候,打量着迎春:“你二婶子可有难为于你?”
……
邢夫人不是贾赦原配。
在她过门前,贾母便以“新妇年轻且不知品性”为由,抱走了贾琏。过门后,更是在贾赦一众莺莺燕燕中难以出头。
如今,她早已过了桃李花信年华,愈发入不得贾赦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