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得了意,可下面的丫头们也大了,且又都是有“背景”的,同样失了管束,愈发将心思放到明面上。
如此,迎春房里便日日如同唱大戏一般,闹出许多笑话来。
只可怜迎春这个主子竟不能辖制一二……
好在,如今迎春还小,又有心改变,总不至再落到那般境地。
说到底,若说这府中有谁真心实意地盼着迎春好的,也就是王嬷嬷一家子了!
若不是机缘巧合奶了迎春,她家还在那一带下人群房里挣扎呢,哪里能同现在一般分到独门的院子,甚至还能雇得起丫头!
她家虽有拿捏迎春的心思,却也是想在迎春这里得些好处。若迎春自己都不好了,别的不说,便是他们现在的差事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且迎春若真出了什么事,作为奶嬷嬷的王家便第一个跑不掉!
这些不用迎春明说,她家自是明白的。
便是上一世王嬷嬷在园中带头聚赌,也是因着同样是奶嬷嬷,府里的人奉承宝玉的乳母,却不将她放在眼里,心中不忿。
既是为着自己的脸面,也有替迎春不平的意思,才负气做出来的。
只可怜她老实巴交的,轻易就被人做局套了进去。
且上一世,她不顾年迈,带着一家子跟着自己到了孙家,替自己受苦,为自己出头,连着家中稚龄的小孙子都因为替自己传信被那等混人活活打死!
思及种种,迎春虽知道她有种种不好,却也不忍对其苛责。
说到底,谁能没点私心呢!
王嬷嬷只是想在府里的奴才中混个体面罢了,也算是人之常情。
说一千道一万,这富贵人家的奶嬷嬷同小主子便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了。
王嬷嬷一家的好坏都系在迎春一人身上,而迎春若真的想做些什么,王嬷嬷便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王嬷嬷如今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奶嬷嬷,迎春对她又一向依赖的紧,还是要徐徐图之才是。
这会子,她既要自己这个主子说话,迎春也有心要立威,便顺着她的意思斥了司棋:
“你好好地做的那是什么样子,难道妈妈还说不得你吗!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自去寻了冯嬷嬷领罚。快去!”
司琪到底还小,当下便红了眼眶,悻悻地出去了。
迎春也不理论。
说来这满府里,自己这个主子平日谨小慎微,下面的丫头却是张狂的很,也该得些教训了。
王嬷嬷见迎春向着她,又得了意,作势还要再骂,迎春忙拉了她在身边,让她坐下。
如今还在贾母院里,她哪敢造次,只靠着脚踏坐了,迎春也不理论,看着杯中上下漂浮舒展的茶叶,好一会儿才道:
“妈妈如何非要同个小丫头计较,她们不好了,你自去寻咱们房里的教引嬷嬷便是,如何还要这般吵闹?”
那王嬷嬷不意迎春竟会这般说,一下子脸涨的通红,“姑娘如今大了,便不同我这个老婆子亲近,咱们府里的丫头们各个都同二层主子一般,我支使的动哪个哦!”
听她说这样的话,迎春便皱了眉,“我何时不同妈妈亲近了!”
那王嬷嬷本是嘴笨的,原也是想抱怨几句,不想迎春真的生气了,便低了头。半晌才喃喃道:“我原也没说什么……”
“妈妈说的这话可是诛心,我方才不是替妈妈说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