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发生彻头彻尾的变化。时恩赐的妹妹头剪短了,染成时尚的金色,眉梢眼角尽是捉弄不透的笑意,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易懂。
也是,该成熟了。到底是经历了家破人亡,丧母之痛。
一切皆拜他所赐。
“吃这么多小心长蛀牙。”尽管错在自己,季不寄口头上不落下风:“多少钱?我赔你。”
草坪上时恩赐买好的甜品被他横空一脚踢翻了,食物趴倒在包装盒里,卖相上丑了些,倒是不影响食用。不过想必时恩赐是不会再吃了。
“不用你赔。”
时恩赐的浅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望着他,嘴角弯了弯:“罚你把垃圾带走。”
季不寄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弯腰拎起纸袋便往随便一个方向走,他还没想到去哪,甚至没搞明白自己被林入寒带到什么鬼地方了,时恩赐又是怎样做到被树上的不明掉落物精准命中的。
只是,他当下多了一件比报警优先级更高的事情——远离时恩赐。
这家伙以前就总是不计后果肆意妄为,这会儿忽然捅他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季不寄一时后悔起自己当初脑门一热做出的招惹,真是给自己留了天大的把柄,如今再落入虎口可就生死未卜了。
警惕着背后的人暴起,他佯装淡定地沿花坛走,还未挪出五米的距离,旋即被人叫住:“我让你走了?”
季不寄脚步一顿,动作僵硬但表情自然地回过头去:“我还是再给你买一份吧。”
他大睡一场后的眼窝略微泛红,衣服皱巴巴的,脖子上还残存着一道红痕,那是被林入寒搬动时留下的。
时恩赐打量着他,不知持续了多久,倏溢出一声哼笑。
与他糟糕的外表相比,季不寄说话时的神态可就没那么招人可怜了。
“砸到你了我很抱歉。”他的黑瞳沉寂,语气毫无起伏,态度比起认错更像是挑衅:“你到底要不要?”
“不,我可不想剥削穷人。”
季不寄瞥见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无法理解的情绪,似是压抑着什么一般,他在一瞬间误解成了偏执与疯狂。
看错了,这大抵是恨意。
多么善良的圣母心肠,时恩赐这种时候还在极力压制自己报仇雪恨的欲念。
“算了,你回去吧。”
圣母摆摆手,赦免了他。
他走出时恩赐的视线范围,听到了自己饥饿的肠鸣声,骨气全无地将手伸进了甜品纸袋。里边有两块抹茶司康,还有个他叫不出来名字的黑巧蛋糕,盒子扁了些,万幸没有漏出来。
他蹲在路边吃了几口,味道轻盈,并无甜腻感。他提溜起袋子,想看眼店名,忽察觉里边还有个坚硬的物品。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他看清了袋底的东西。
是他丢的手机。
很久之后季不寄才知晓,他以为的不期而遇,实则是对方筹备多年的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