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安显然也和他一个反应:“她不是在开玩笑吧,哪有小孩胆子这么大敢这样说的?意思是现在任务里还有一个杀人犯在活动吗??”
风行却比他怀疑得更深一层,转头问韩悠:“小朋友,任务开始了这么久,最开始的时候你在哪?”
韩悠像看白痴一样看向他,理所当然地:“就在这里啊。有些字我不认得,看了个大概之后就知道这是我自己跑的机会,就先躲到这边来了。”
从大门口到这不过几分钟,风行想知道的不只是这些:“你这几个小时一直在这里?没有看见我吗?”
韩悠:“我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那自言自语了一会,我被吓到了,不敢找你。”
她还有事情在隐瞒着。
风行捕捉到关键词,轻轻加重了语气,又不至于到吓坏小姑娘的程度:“醒过来?”
韩悠这才老老实实把剩下的部分吐了出来,嗫嚅着:“我……我也不确定,就看到一些以前家里的事……我以为是我太想妈妈了。”
风行隐隐觉得找到了线索,即使知道这对于韩悠有些残忍,还是不得不细细问着:“对于你家里的情况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哥哥刚才好像也和你看到类似的幻象,你能鼓起勇气,把看到的内容都讲一遍吗?”
母亲刘芳病倒的时候,父亲韩威已经好几天不着家了。
韩悠放学后回家,才看到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母亲。
她在韩家村附近的小镇读六年级,每天往返要走几公里的泥巴路,也只有镇上才有诊所。
指望不上韩威,等他回来不但治不了大人的病,搞不好连小的也得遭殃。
韩悠只得又跑回镇上,请来了平日在小诊所治点小打小闹毛病的李医生。
李医生看完刘芳的症状,说不出个病症的名字,却大惊失色,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韩悠家,连看诊费都没收。
后来韩悠从村里其他大人嘴里得知,刘芳得了和村头那一户人家一样的怪病,当初李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建议他们上城里医院看看,他们没听,拖拉了几个月,竟是一命呜呼。
李医生这才确定,这很可能是个传染病,只是传播方式尚不明确,但也足够晦气。
自此,李医生为了保险,宣布几年内不再踏足韩家村。
韩悠没有带刘芳进城的条件,只能勉强对应个症状,把药一通给刘芳喂下去。
韩威中途也不是没回来过,看了看刘芳的情况,只当她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也没看出个更严重的症状,转头就上村里其他女人家玩去了。
刘芳对韩悠一向很好。韩悠也直接没管学校的课,单方面休了学在家照顾刘芳。
只是刘芳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肉体与生命力都在肉眼可见地凋零,腐烂在床榻之上。知识储备根本不够用,其他办法也无人帮忙的韩悠只得有一天是一天地过着。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连韩悠自己都开始对不成人样的刘芳感到麻木,韩家村却出了事。
那天韩威也恰好发了烧,回家在另一个房间躺着。韩家村的人熙熙攘攘地挤进他们家,本是冲着韩威来讨个说法,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刘芳。
韩悠这才知道,传染病是从韩威开始的,村里这段时间已经接连出现了好几例相同症状。
韩威当初开始抛弃刘芳,十年间四处留情种下的因,在这一刻发酵,沦为他们自己的恶果。
偏偏罪魁祸首韩威,至今也仅才初步显现晚期症状,而刘芳在药物滥用的催化下,反倒马上走到生命尽头。
“妈妈被那群村民发现后,很快就死了。他们觉得我们一家都是传染病的源头,留在村里有危险,就把我和爸爸赶出了韩家村。”
韩悠用着最平静的话语,讲述了一个最残忍的故事。
内心的违和感越来越强,即使知道韩悠不可能闲的没事编出这么一个弯弯绕绕的故事骗自己,风行还是总觉得很不对劲。
韩悠实在太冷静了。
“风行,你确定她真的没问题?这才几岁,她妈妈不是很疼她吗?怎么看她反应还没刚刚躲着那会强烈。”
这也是风行感到最诡异的地方。
尤其是重述一遍记忆之后,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像是真实的情绪终于无法被当下的年龄所掩盖,暴露出了马脚。
哪怕她有一个人渣父亲,可她对于里面所有人的情感未免太淡漠了。
韩悠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明明眼中已经隐约泛起泪光,嘴里却不住地往上扯:“他们人可真好,还愿意出全部的钱送我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