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荒谬至极,一神一魔,各自心怀鬼胎却又都按捺不动,居然还真就这么顺利地成了亲。
远处还在闹着,房里却是落针可闻的静,凌月独自坐在婚床上,她想,或许就是现在。
房门被打开,一阵熟悉的脚步走进,夜浔的脚步很好认,有些少年气的轻快,像他本人一样,眉眼弯弯地捉弄人;又带着泰然自若的自信,凌月见过那些称霸一方的大妖也是如此——因为无人敢阻他们的路。
凌月屏息见他走近,然后停在了自己面前。
夜浔喝了酒,语气里带着丝丝缕缕的醉意,“皎皎,你今日好像很紧张?”
他在试探,凌月眼眸微微上扬,隔着红绸凝视他。
夜浔看不见她盖头下的神情,只听得她的声音,如平常一样淡然,“这样的日子,我不该紧张么?”
凌月见他走向秤杆的方向。
“该。偷偷告诉你,其实我现在就很紧张,”夜浔语气上扬,有些神秘,声音也放轻了,“我怕掀开盖头,被美人摄了心智。”
他这么说着,却在下一刻躬身挑开了盖头——
凌月的视线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脸上,夜浔觉得自己心跳似乎都错了拍。
这是凌月今天第一次看见夜浔的模样,比平时更精致,细长的小辫还坠着繁琐的金饰,衣艳,人更艳,像要勾人吞心的狐妖。
夜浔此时也在看凌月,眼神有些迷醉,“我觉得……此生圆满了。”
凌月勾唇浅笑,“果真如此?”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若皎皎你肯与我鸾凤和鸣,做一对寻常夫妻,我便什么也不求了。”
夜浔寻了桌上的合卺酒来,递一杯给凌月,动作间有些拖沓,不似以往那般利落,看样子是醉得不轻。
凌月接过那杯酒,“当真么?”
“自然。你要什么我都去给你寻来。”夜浔的一双桃花眼蒙上了水雾,眼中的三千世界皆模糊了,只余一红衣美人遗世独立。
凌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却柔若无声,“若我要你的命呢?”
夜浔敞开双臂,朱红的唇同艳红的婚服形成了一幅狐媚惑主的画,而画中狐妖却心悦诚服的献上自己的心脏。
“悉听尊便。”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一柄长剑疾刺而来!
夜浔周身的护体魔气顷刻之间暴涨,凶煞地掀翻了桌上的花瓶,那剑却只是稍有减速,仍直直刺穿了蛮横的魔气,刺进了夜浔的胸膛。
“啪!”
酒杯摔落在地上。
直到这时,凌月冷厉的声音才传进夜浔的耳朵。
“惊鸿,召来!”
夜浔胸口的布料被鲜血浸染,像是喜服上绽开的一抹花纹,更添姿色,而他眉心微蹙,脸上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在此情此景下显得分外诡谲。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吹得夜浔的魔气迅速四散开来,遮天蔽日。
“怎么回事?”凌月心道有异,反手打出一道法诀要锁住夜浔的魔气,却被他伸手笼住。
看着夜浔脸上诡异的笑容,凌月福至心灵,从前的种种怪像瞬间在眼前串成线,指向唯一的可能——
“我们在封印里?!”
从来就没有什么画地为牢,自愿退让。天魔从降生的那刻起就被仙门百家摆阵封印,而阵眼正是她的惊鸿!
夜浔的身形逐渐消散在黑气中,凌月只听见他含笑的声音,似是好心地在替她叹息。
“皎皎,我早就提醒过你,可你总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