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片林,燕栖勒马,足下一蹬,上树熟练的摘了好几个椭圆青果子。
“李子?”江清渝从恢复嬉笑的燕栖手中接过,踮了踮,“有点轻。”
“是青枣。”燕栖咬了一口,清甜的果汁迸裂,沁人心脾,“干粮和水都没了,先吃这个解解渴。”
“嗯。”江清渝心头沉重。干粮和水全被燕栖当机立断拿去救沧州灾民,可依旧,没有救回一个人……燕栖也不免愧疚吧,说不定,比他更不好受。只是谈笑风生惯了,食芥饮雪惯了,便喜形于色,掩悲于心。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显得滑稽。若真天崩地裂,这嬉皮儿郎定会一往无前,只是他的性格不大令人信服。
不过他信就够了。
他信就足够了。
在自己面前情绪失控,也许算得上一种依赖。
谁家帝君会识得树上结的,是枣还是李?
那是只有饿过的人才知道……
“很甜。”江清渝吃下青枣,果香蔓延,一股清新溢出。
燕栖听他喜欢,又拣几个,揣到他怀中,才继续上路。
赤兔马毕竟极品,很快便到了京城。
皇宫里一左一右坐着两名华服之人。
一位是埋头苦干汗流浃背的张平晏。
另一位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温凌霄。
“温庄主,快批奏折啊,给你的都是轻松活,别拿折子扇风!”张平晏喘气道,“今日再不批完,新的就又要送来了!殿前都要堆不下了。”
“不急,不急。”温凌霄执卷回眸,书香世家气扑面而来,他笑眯眯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张平晏:“……”真好奇焱羽山庄是怎么没被他管垮的,消极怠工啊!
温凌霄披着白裘,优雅的翻看从各地送来的折子。
他是花花公子的好看,粉袍着身却一点不显女子般的阴柔之色,端的是风华绝代的男子气概。
鲜少有人不会被他这狐狸皮勾了去。
“禀陛下。”他好像看见了什么稀罕物,朗朗念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陛下近来可是安好?臣得一珍宝,自东海王母贝中采来,闻有顺心养颜之奇效,特献于陛下,望陛下喜爱。”
“嗯,养颜?”风流倜傥的男声道,“不错,赏给劳神苦思的温庄主,下一个。”他用毛笔圈点一番。
张平晏懒得理他:“……”
“陛下乃天子,需早日广纳后宫,为皇室延续香火。如今后宫空虚,国之无母,乃天下大忌,嘶,丞相,这种燕卿平时怎么回的?”温凌霄打趣道。
张平晏三头六臂地忙活:“陛下平日里就一个字——滚。”
温凌霄笑吟吟道:“真是不解风情。”
他看了文臣的热闹,除了嘘寒问暖,就是阿谀奉承。文人嘛,主打贴心,不似武将,狂草的字简洁明了——“陛下,粮草不够了,到时候打仗吃不饱。”“陛下,俺想去打仗,多扩点土地。”“陛下,马养肥了,可以上战场了!”
“粗鄙。”温凌霄略感头疼,“太平何其不易,怎么还想着东争西战的?真是闲极了,这种话都上谏。”
张平晏不知自己这边的奏折怎么到他手上了,胡乱应道:“是啊,所以陛下平日里就一个字——滚。”
温凌霄桃花眼惺忪,又拾起一卷:“寒星两点,思君如流水,燕郎高贵,但小女子日思夜寐……”
“这是…情书?”温凌霄扇下花容失色,“燕卿怎么会有情书?”
张平晏抽空喘上气,听闻此言差点背过气去:“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