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对,那个,不着急。”说着,她掏出一块帕子,重新带上了几分哭腔,“我那苦命的小叔哎,就这么狠心地抛下了小溪儿,这可怎么好!”
“今日除了四郎的丧事,还有陈溪的问题,你们两家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解决。”这时,宋廉开口说道,“这孩子命苦,三岁便没了亲娘,如今才十岁,爹又没了,唉!”
刘翠花心里咯噔了一下,看这里正的意思,怕是要在他们两家之中选一家来抚养陈溪啊?
这可不行!
刘翠花的眉宇在不自觉间拧成了一个结。
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当年陈溪娘嫌贫爱富,跟一富商跑了,还卷走了家中大部分银钱。他陈四郎为了照看孩子,只能辞去了城中药铺的职务。
虽说他医术高超,远的近的来求医的不少,可他贴出去的也多啊,除了这房子跟那几亩地,这家里还能剩几个钱?若再接手这小拖油瓶,岂不是成冤大头了?
刘翠花心绪如麻,那边岑氏心里也没少嘀咕。
当年刘翠花作天作地,闹得家中鸡犬不宁,最终闹到了分家的地步。好在公婆不偏不倚,还因老宅留给陈四郎,多给他们几家分了银钱与田地。
然而,陈大郎此后却一心迷上了养殖,可他又没经验,自己不仅起早贪黑地跟着上赔钱的鱼塘忙活,还要顾及家中两个孩子,没少遭罪。
好在后来,逐渐摸索出些其中门道,赚了点钱,两个女儿也陆续长大成人,嫁了出去,想着自己总算能轻松点了,这又来一个……
“大伙来时,也都尽了些绵薄之力,有拿布的,有拿自家种的菜的,胡猎户还特地上山猎了几只山獭山鸡,不过也不多,这年头大伙都难,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了。”
宋廉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间,他继续说道:“这棺椁、寿衣什么的,还得你们两家来。”
刘翠花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只是婉转地说道:“按理说,我们作为二哥二嫂,这钱是应该拿的。”接着她话锋一转,开始倾诉,“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春风常年在外跑商,小两口属实不易。春雨眼看着也二八了,等相到人家,又是一大笔嫁妆,我们家实在是不宽裕啊!”
说着,她拿起帕子轻轻抽泣了几声,换了副口气又说:“还是大哥家好啊,两个侄女都嫁出去了,家里鱼塘上的鱼,一车车地往外运,一看就没少挣,是吧大嫂!”
岑氏不满地斜了她一眼,可毕竟长嫂如母,也不好真的与她计较。
回想头两年,鱼塘的收益并不如人意,常常入不敷出。她刘翠花不说帮衬一把,反而还幸灾乐祸,时不时的以此当笑料,笑上两句。
后来,好不容易开始赚钱了,她又眼花心热,话里话外地拿自己没儿子说事。
尤其是前年,她撒泼打滚跟着春风去了一趟京城之后,态度尤甚。嘴里不是京城便是她家春风,显摆完了还不要脸地讨鱼吃,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鱼塘好不好,你应该最清楚,毕竟你也没少吃嘛。”岑氏似笑非笑地说:“你家苦我是信的,毕竟上次托我带的那匹布要七八两,这次的,竟才三两多。你这日子,确实是越过越紧了。”
刘翠花微微一愣,眼里闪过几分错愕,完全未料到好脾气的岑氏会将这事儿拿出来说。而一旁的陈二郎闻言,直接炸了!
“什么?七八两?就上次那花布?你不说七八钱吗?”
“……”
“你竟然花七八两去买布?这才隔了多久,又花三两多,咱家是有矿啊?你那布藏哪儿去了?好你个刘翠花,给我做衣裳的布才几十文也就罢了,给春雨用的也不过是普通棉麻,你对自己倒是大方。我发现你出了趟远门后,怎的愈发虚荣了?
“一把年纪穿那么花俏,你还要不要脸了?”陈二郎声音激昂,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愤怒,全然忘了自己平日在家时的那副怂样。
刘翠花被骂的老脸一红,羞愤道:“陈二郎,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你若是不想过,就直截了当把我休了,我立即吊死在你们老陈家门口,让你看看我心里头的怨气。”
“你还敢嫌我老?你也不瞧瞧你那满脸褶子,跟个老树皮似的,你倒是想娶年轻漂亮的,你娶得着嘛你!”说着,刘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真是命苦啊,我为你们老陈家生儿育女,结果你们就这样待我,我不活了……”
这次是真哭,哭的那个情真意切。
“够了,都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