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并未正面回他,只说道:“最好能想办法先见上一面。”
嗯对,必须见上一面!
宋玉盘当即倾身向前,认真聆听。
“如今她身为嫌犯,身陷囹圄,又岂是我等能随意探望的。”宋廉面露难色,“若是能有些许人脉,或许还能有所作为。只可惜,咱们这乡下地方,哪里有什么达官显贵可攀交呢?”
“要不,找找邢户正?”陈溪提议。
“户正只是负责征收赋税,怕是不管用啊。”
陈春和短暂凝思后,眸中闪过一道白光,“要不,咱们偷偷去寻访知县大人,多给他塞些银子?”
宋廉皮笑肉不笑道:“你也想进去?”
陈春和讪讪地挠了挠头,显出几分窘态,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也觉得不太行,那……那便只有衙役了,或者牢头?”
宋玉盘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击中,怔怔地望着眼前几人,他们连牢头都想到了,都没能想到自己。这种被忽视、被遗忘的感觉,瞬间让宋玉盘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无力地往椅背一瘫,脸上满是颓然!
宋玉怀见状,嘴角轻轻一挑。他起身过去提起茶壶,为众人逐一换上新茶,“先吃口茶,再慢慢商议吧。此茶可是贡茶龙团胜雪,少有的毫香鲜醇,宫里头的东西,有钱都买不来的。”
几人纷纷起身,捧着茶碗,又一一道了谢。
这时,宋廉忽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对啊,我怎把这事儿给忘了,咱家玉盘如今可是有爵位在身的!”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脑子,果然年纪大了。”
宋廉这一拍,如春雷乍动,瞬间震醒了几人的思绪。
之后的陈溪,陷入了半听半游离的状态。
他这几日确实有听到一些风声,不过宋玉盘没提,他也就没问。
直至此刻,他才猛然惊觉,自己与宋玉盘之间好似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黑暗而深邃,将他们二人隔绝在了彼此之外。
*
想了一夜心事的陈溪还是起晚了,匆匆洗漱之后,便着手为团子准备饭食,
饭食刚刚拌好,便有蹄声由远及近。
陈溪心中一动,探头望去。只见宋廉手持着长鞭,架着牛车,不紧不慢地缓缓驶来。而在那牛车之后,是并肩骑行的兄弟三人。
马背上的宋玉盘,与平日里的他不太一样,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凛冽气息,带着强烈的威慑力,也深深震撼了陈溪的内心!
在那恍若隔世的一瞬,他仿佛看到了驰骋沙场、挥斥方遒的宋玉盘,那股威猛无俦的气势令人敬畏,又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而原本神色淡然的宋玉盘,在瞥见陈溪探出头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淡漠瞬间被一抹亮色所取代。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拍了拍玉墨,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陈溪正自出神,冷不防见他看了过来。心头一颤,下意识猛地将头缩了回去,揉了揉自己逐渐发烫的脸颊,他快速将团子的饭食装好,便匆匆出了门。
陈春和与赵慧也闻声走了出来。由于时辰紧迫,几人并未过多寒暄,寥寥几句,便准备启程出发。
在宋廉的指引下,陈春和将赵慧搀上了牛车,随后自己也跨了上去,紧挨着赵慧坐下。然当陈溪也想跟上去时,却被宋玉盘紧紧攥住了手臂。
陈溪愕然回头,只见宋玉盘神情自若道:“该超重了,回头牛拉不动。”
此言一出,陈春和却先红了脸。
他不好意思地抚了抚鼻梁,心里琢磨着自己是否也该下去,毕竟真要论起来,他可比陈溪重多了。可他瞧着那头肌肉结实的壮牛,怎么看都不像是拉不动的样子。
还未等他想出个究竟,陈溪已被宋玉盘拉去了玉墨那边。
宋玉盘以一臂环绕陈溪的腰际,在陈溪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地将其稳稳安置在了马背之上。随后自己一个翻身,轻盈地坐在了陈溪身后,心里顿时美到不行。
陈溪第一次骑马,那高大的马身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心中隐隐有些畏惧。
宋玉盘微笑着俯下身子,在陈溪耳边轻声低语,“别怕,有我呢。上身放松,手这样握住缰绳,拇指按紧,脚踩在脚蹬上,双腿夹紧……”
宋玉盘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丝丝缕缕,透过耳膜直往陈溪心尖上钻。他默默地垂下了头,生怕被旁人窥见自己脸上的异样,然后找到前鞍,紧紧抓住。
“你来就好,咱们赶时间呢。”
望着陈溪那透红的耳垂,宋玉盘的心已软成了一片。他轻轻将陈溪拢入怀中,“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