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便是陈溪的抚养问题了,他如今尚幼,需要照料,你们两家都是本家人,这事儿,你们看看怎么安排?”
这话一出,两家都沉默了。
陈大郎刚想开口,便被岑氏轻轻拽住。就刘翠花那不要脸的架势,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岑氏可不愿什么便宜都让她家占了。
凭什么,都是陈家人不是吗?
而刘翠花更是听而不闻,两眼放空。
陈二郎觉得气氛颇不自在,忍不住地想要换个坐姿。刚发出一点声音,刘翠花便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吓得他瞬间忘了扯布的事,怂唧唧地窝在那里,不敢再动了。
何氏见状,暗叹一声,道:“里正,要不让陈溪上我家吧,虽说我家条件不怎么好,但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还是养得起的。”
宋廉还未说话,刘翠花先不乐意了,“哟,你一外姓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别忘了,你已经改嫁了,你现在姓童,你是童何氏,可不是陈何氏了。你现在住的屋子还是他三叔的呢,怎么着?这是又看上这间宅子与那几亩肥田了?这可是青砖大瓦房,你可真好意思!”
一番话语犹如连珠炮般射出,尖锐且不客气。
眼看着刘翠花越说越难听,陈二郎脸色一变,连忙开口劝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越说越离谱了还。”说完,他冲何氏歉意地笑了一下。
刘翠花闻言,瞬间炸毛,冲着陈二郎怒喊道:“怎么着,真话难听是吧?”
说着,她又将矛头转向何氏,“当年是我婆婆心善,看你孤儿寡母可怜,让你住着,我们还未跟你收房钱呢,你倒好,他三叔才走几年啊,你就与那货郎勾搭上了,还把人招家住着。若是他三叔在泉下有知,还不给你气活喽。”
对于这个曾经的妯娌,刘翠花是打心底里不屑的,她就不信陈三郎当年捣腾私盐时,没往家里捎过盐,可她何氏倒好,全给昧下了,一点便宜没让她沾。
小家子气,一脸克夫相,活该没男人疼。
何氏一脸难堪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番陈词滥调,这些年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其中缘由她不是不知道。然而,无论她如何解释,刘翠花却始终不信,换来的只是更难堪的谩骂。
当年陈三郎只说有个稳赚的营生,声称只需数月便能翻上几番,言辞间满是自信。她心里没底,也是劝过的,可陈三郎却很坚定,表示只做几个月他就回来,之后便再也不出去了。
临走时,还带走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之后几年,她孤身一人,带着襁褓中的儿子,艰难维持生活。
幸好当年,陈三郎将屋子盖在了老宅隔壁,她婆婆能时不时地来家帮衬一把,还时常接济她,她一直铭记在心。这个婆婆,她也是当亲娘看待得。
公婆重病卧床时,除了陈四郎,便是她一直在旁伺候着。
婆婆失禁时,也是她帮着擦洗换衣,岑氏再忙每日都会抽空过来忙活忙活。可她刘翠花那时在哪儿?还不是嫌脏在家躲着。如今她又凭什么以陈家儿媳的身份,一口一个“我婆婆”的。
何氏强忍着心头的酸楚,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你给我闭嘴!”陈大郎一声怒喝,他猛地站起身来,愤怒地将茶杯砸在了地上。
刘翠花愣愣地望着那碎片四溅的茶杯,心头登时一紧。她这大伯哥身形魁梧,是进门都要侧下身的主儿,这要一拳下去,她恐怕得疼上好久呢。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吓得直往陈二郎身后躲。
陈二郎心里也怕极了,他本能地抬手捏住耳朵,颤颤巍巍地望向脸色铁青的陈大郎,“那个,哥,你……你别这样……”
陈大郎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自省了一瞬,是否年幼时给他揍多了。
转而对何氏说:“你家也不容易,小宝尚幼,来年童妡出嫁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这边放心,陈家还有我们兄弟俩呢。”接着,他又转向宋廉,“我们两口子,平时都住鱼塘边的小屋子,条件差不说,路还远,到了晚上风大又冷,小溪不适合去,可留他一人我也不放心。”
“这样,小溪吃用在我家,住在二郎家,至于家里那八亩地,我来雇人种,卖粮食的钱我先替他收着。待他大一些,再一并交还于他,你看成不。”
宋廉听后,点了点头,“你安排好就行,还得问问二郎两口子的意思。”
陈大郎面无表情地看向陈二郎,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成、不!”
毕竟长兄如父,陈二郎对陈大郎的拳头有着天生的敬畏。这会儿,即便是刘翠花也不敢出声叽歪一句,他哪敢反对?更何况,他也不想反对,那毕竟也是他亲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