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音响很大声,许庭周浅浅扫了一眼周边情况,用曹之航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爸呢?”
曹之航瞳孔骤缩,怔忪两秒,又恢复满眼警觉。
“跟我走。”许庭周随意道,“带你去看烟花。”
曹之航半信半疑地跟随许庭周离开。
出了宴会厅,许庭周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进入电梯,他当自己眼花了,两个多月没碰面,那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到酒店大堂,曹之航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曹耀平来找人了。
曹之航愣愣地看着许庭周,许庭周拿走手机,简明扼要说上次没逛完延华的事,要再带曹之航去看看。
安静了几秒,曹耀平的笑声从听筒传出来,表示同意,并叮嘱他们早点回家。
俩人转悠到延华外面的湖畔,曹之航眼神空洞,刚才在车里许庭周闭着眼睛休憩,现在才看清曹之航似乎又像哭过。
静坐良久,湖中心的小岛放完烟花,曹之航艰难开口:“谢、谢你……”
许庭周假装不知道实情,于是说:“烟花每年都有,规定在这两周放,正巧我想看,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那也谢谢你。”
“嗯。”许庭周淡声回应。
一个小男孩提着水桶从长椅面前经过,手里的小铲子没抓稳掉在地上。
三人几乎同时弯腰,小男孩抢先一步抓起铲子,重心偏离,水桶一歪,泼湿曹之航的袖子。小孩的家长跑上来道歉,曹之航摇摇头说没事。
晚上气温低,风一吹,湿衣服贴着皮肤很冷,曹之航却没有半点想回家的意思。
许庭周买了包纸巾给他。
曹之航低着头撩开袖子,手里的纸巾被浸湿,慢慢重复擦干的动作。
靠近湖岸泥沙的气味浓,冷风灌入鼻腔,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许庭周一偏头,看见曹之航雪白的衬衫袖子遍布红渍,纸巾沾满血迹。
曹之航拢了拢衣服,一个白色塑料瓶从口袋滑落。
是一瓶医用安眠药。
许庭周自然而然地弯腰捡起来递过去,曹之航快速把袖子拉下来。到底在藏什么,一切不言而喻。
曹之航僵愣几秒,无所谓地说:“本来今天我想着,一年终于到头了。”
他眼眶里闪着水光,一低头全部掉在衣襟上:“可是烟花很好看呢,如果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药好苦啊,真的很难咽。”
“手也很痛,总是睡不着。”
“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为什么会是我。”
曹之航一个人喃喃自语,若无旁人,像冬天枯萎的落叶,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