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没有和她撞在一起,但胳膊还是不轻不重地碰到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元乔本可以无视这意料之外的肢体接触,但嘴却不受控制般抢先一步,“您……没事吧?”
女人许是没料到有人会和她说话,身体显而易见地愣了愣,抽泣声一触即止。
她缓缓抬起被抓挠得杂七杂八的脑袋,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死水般的棕色眼睛朝元乔探来。
而后,瞳孔显而易见地颤动几分。
“是……你?”
这下子,叫元乔懵了。
他一点不记得这个原本长相清秀的女人到底是谁,倒不是因为他的记性有多差,而是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人。
“只是我见过你而已……”
许是看出元乔的迷茫,女人有气无力地抹一把已然一塌糊涂的脸,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解释一句:“在很早很早以前,有多早,我已经不记得了……一个监狱一样的地下室,或者是能听到惨叫的屠宰场……”
说到这里,女人身躯突然剧烈一抖,已经顾不上去看一眼元乔脸上的震惊之色,脑袋中那股痉挛之感又开始侵袭每一个脑细胞。
而她,像是害怕被什么人发现一般重新深低下脑袋,缩成一个刺猬,即将从喉管爆发出的声音被紧紧咬在嘴唇之上,只能依稀从鼻腔闷哼出的呻吟声来判断她有多煎熬。
那不是地下室,也不是屠宰场。
元乔无能为力地垂眸看着她挣扎。
挣扎到似乎渐渐和梵高那副《呐喊》重合,再而和很早很早以前,记忆中更加熟悉的这个男人或那个女人重合。
或许还有孩子?
已经太久了,他实在记不清,只知道那个巨大又扭曲的白色空间满是白炽灯,一群穿着白大褂,拿着会让人尖叫的器具的人紧紧固定着他的脑袋,叫他服从命令。
连眼球,也不允许在命令之外随意乱动。
疼。
元乔搜肠刮肚也凑不出一个词去形容到底有多疼。
只是那种疼不知历经了几个世纪,在被称为海神基地实验室的空间中复苏时,还在继续。
元乔的额头上迅速地浸出些汗,他的会厌软骨似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强势酝酿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
“呕……唔咳咳咳……”
他使劲捂住嘴,尽可能把干呕的声音消散在口腔之中。
而这,却不再是因为他介意其他人的目光而做出的举动,而是从辨认出中尉开始,下意识的不想引人注意。
元乔在泪眼婆娑中又想起在海神基地无意中看到的中尉的照片。
那是个偷拍的角度,上面明明白白显示着中尉在调查有关基因药的事情。
一定不能让他发现!
握紧从瘦弱男处偶然捡到的基因药,元乔脑海中只有这个想法。
元乔不知道瘦弱男从哪里得来的这种风口很紧的药,只是如果被中尉发现,这群落难者中有人和他调查的事情有关的话,那么自己手上的东西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他身份特殊,不想被卷入麻烦的漩涡之中,如果可以的话,只想和普通人一样躲在暗处默默喘息度过余生。
所以,为了让自己能够安然藏在灯影下,他得在瘦弱男被中尉查个彻底之前,把这东西好好处理干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