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祁闻言抬头,就对上了那人张扬眉眼中含着的揶揄的笑。
时祁是易家多年前收养回来的孩子,但二人并不同姓,除了特殊场合需要跟随易家人改称易时祁,其余大多时候会保留原名。
不过即便不是同胞兄弟,两人关系也极好。多年的亲近使得时祁见到他就想撒娇耍赖,这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实在影响不到他。
但他还是不太高兴,于是时祁撤回一个起床动作,撇了撇嘴,“你就是不想让我去学院,明明刚刚天亮,什么快到中午了?再这样我就把你塞关系户的事情说到整个白塔都知道哦。”
“嘟嘟囔囔什么呢,关系户不就是你?”易兰玱倚在门框上,笑意加深,“哨向学院虽然在白塔范围内,但白塔可太大了,就算你拿个喇叭站在宣传中心也未必能喊到所有人都听见。”
时祁有点生闷气,没想到易兰玱到直到今天还是不想让他入学。
易兰玱向来是所有家长里例外中的例外,巴不得让他在家当一辈子米虫。
如果时祁不主动提出要去学院,易兰玱基本上已经堵上了所有时祁进入白塔的途径,他的规划里完全剖除了这条路。
时祁在家里磨了几个月,才终于让易兰玱松了口。也仅仅是松了口。
见他还坐着不动,易兰玱走过去把他拖下了床,阿梨也正好将搭配好的衣服拿来了,略有窒闷的空气随着她活泼的声音重新流动起来。
“少爷快换上吧,你去那边我就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没有我照顾你可要千万注意身体呀!”阿梨絮絮叨叨地,房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时祁顺从地换衣服,绸缎面料的古典衬衣配西装小马甲,下身是同色系的短裤,皮鞋小腿袜加上袜夹,标准的少爷穿搭。
易兰玱去一旁的配饰里翻翻找找,皱眉道:“这套也太素了,最少也得搭上点配件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家落魄到什么地步了呢。”
想让我第一天入学就把关系户做实吗。时祁无奈地偷偷诽谤了一句。
易兰玱面貌出众,长相和衣着都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并且此人还热衷于同化时祁。
今日他穿得虽不正式,但也十分俊逸,荷叶袖口的诗人衬衫露出锁骨,搭配随性的y型项链和单侧耳饰;宽松的下摆被高腰垂质西裤收紧,没有多余的修饰就已显得宽肩窄腰十足优雅。
易兰玱觉得时祁的穿搭不能落后于自己,于是打算按照这个标准安排时祁。
俩人絮絮叨叨地挑选饰品,你比划一个胸针我摆弄一条项链,甚至想给时祁简单做个发型,最终被他无情拒绝。
眼看着身上的“豪门标配时尚小垃圾”越来越多,时祁麻木地假装自己只是个衣服架子。
但是被二人一通折腾,时祁不得不承认,他胸口中郁结的沉闷情绪也消散无踪了。
每次被那些梦找上门,总会郁闷很久,阿梨和易兰玱能让他转移注意力,他也就放任自己被两人折腾了。
终于,二人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场“仪式”。阿梨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催促时祁快去洗漱,又活力满满地说“香喷喷的早餐已经准备好啦!”
时祁乖乖点头,被她的热情感染,也露出点笑意。
走去洗漱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身拽了拽易兰玱的衣袖,抬起头眨巴两下眼睛,也不开口,试图靠眼神传递某种信息。
易兰玱一秒接收,只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立刻凝聚起由虚转实的精神粒子。
下一秒,一只鸟儿凭空出现,眨眼间飞到时祁的肩膀上,用头顶了顶时祁的脸。
“早上好呀小灰!”时祁喜笑颜开地摸了摸鸟头。
这是易兰玱的精神体,一只燕尾鸢。
一只向来喜欢黏着时祁的鸢,往常易兰玱回家都会第一时间放出来给时祁玩,偶尔忘记了,时祁就会像刚才一样眨巴着眼催他放出来。
与成天花里胡哨的易兰玱完全不同,这只鸟完全是极简风,浑身上下只有一黑一白两个配色,极具优雅风范。
时祁小时候对给它起名这件事纠结了好一阵,在“小黑”、“小白”还有“小兰”之间举棋不定,最终还是阿梨提议结合一下黑白两色。
最终时祁点头拍板,就决定是小灰了!
易兰玱听完连连感叹,嘴里连吐三声“好”字,表示如果这只鸟不是自己的就更好了。
时至今日,小灰和时祁整体黏在一起,时祁开开心心带着鸟型挂件去了洗漱间,顺便把他哥关在了门外。
易兰玱对自己这只吃里扒外的精神体毫无办法,笑叹一声,随后两手插兜率先晃悠去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