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搀扶的老人是个光头,他很瘦,像骷髅架披了一层皮似的。
另一位搀扶着光头老人的老人,他的背没有光头老人的背驼,也廋得跟骷髅架子一般。该老人的左眼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子。
他们在距离南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左眼没珠子老人道:“你去了,会死,别怪咱……我不提醒你。”
他的鸭嗓子苍老而沙哑,刚才说话告诫南竹的也是他。
“你们是谁?”南竹视线落在光头老人身上。
没眼珠子的老人道:“他是我的主人,我叫金方。”
“我乃段淘,这山的守山人,你是什么人?”段淘语气有点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山外人,南竹。”南竹一听他们是守山人,暗暗揣摩起他们的身份来。
“你们为何要进山扰人清静?”金方问起自己的疑惑。
“找人。”南竹简单告知。
“什么人需你们大动干戈?”段淘一脸威严,“这山不是你们随意踏入的。”
“你可见一个与我身量差不多的俊俏男子?”怕他们没印象,南竹又细说道,“眉心有胭脂痣,眼睛漂亮干净。”
段淘见南竹忽略他的话,一时无法适应,他发怒,正要斥责南竹的无礼。金方迅速无比地察觉出段淘不悦的心情,边给段淘顺了顺气,边小心翼翼道:“主人,好些了不成?”
段淘冷哼了一声道:“不曾见过,你且离开吧。”
金方道:“你所说的男子我们没见过,你离山吧,还有其他人也一起,可若惊动了第……”
金方的话还没说完,段淘呵斥道:“多言什么!”
“我的不是。”金方赔笑。
南竹想问个清楚,只听段淘厌烦道:“你们都走吧,若出了事,害的可是整座山的人。”
说完,段淘和金方转身隐在黑暗之中。
南竹目光落在第三层的一对尸体上,琢磨着段淘他们的话。待见火焰被风吹斜了,南竹不再多想,走向了与段淘他们相反的方向。
分层裂痕很长,南竹是沿着裂痕往下找的。
火把光暗淡了下来。他四处望着,不知姜北溪会在何处。不久,只在火光越发暗淡时,南竹见了前面的山洞里有熹微的火焰光亮。
山洞很是隐蔽,若不是这淡淡的火光,南竹还真会错过了。他走到山洞口边。洞口小,一次只能进一个人,也矮,需要微微弯着腰才能进去的。南竹曲起腿,探出半边脸窥视洞内,只见洞里的空间不大,姜北溪蜷缩身子躺在一件黑衣上,在他的脚旁,坐着一个身材消瘦、皮肤松弛、眼睛红肿、眼下泪沟重的男子。
男子有一颗完美的头颅,很圆。从头到脚,也就这一颗头颅值得南竹称赞的。他明明五十左右的光景,却像个老人似的,好憔悴,好沧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邵哭。
南竹的目光挪到火柴的旁边,只见是凤首箜篌流玉。
流玉为淡紫色,外形优美,好似一叶小舟。可惜的是,流玉的琴身竟然断开了。南竹的目光没有在流玉的身上停留多少,只因流玉是假的,他自不必多给眼神。
邵哭有了动作,他跪在假流玉面前,一面摸着流玉,一面滴泪自语道:“怎么是假的?长生师兄,你交于我的流玉竟然是假的。那我这些年的躲藏算什么?师兄,真的流玉在哪?你又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托梦给我?师兄,我过得好辛苦。我想回音音向荣华,我真的不喜欢东躲西藏的日子。”
眼泪滴在假流玉上,邵哭扭头看着姜北溪的脸,窃窃道:“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怨你呢?”
洞里很安静,邵哭晃着姜北溪的肩膀,抽咽道:“你怎么还没醒来,是不是在装。你醒来,我绝对不会计较你坐断流玉的事,你起来,赶紧走!我怕我真怨起你来。”
“赶紧起来……”邵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真的接受不了尽心尽责保护了几年的流玉是假的。
“邵前辈,当年陆叔死时,你真不在场?”南竹一进洞来,洞内的空间不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