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年后面对这个刚刚出生两天的小女儿,却只有了期待。
少了痛苦,让人轻松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空闲去紧张。
季苍兰眼眶有些发热,对上保温箱里闭着眼睛的小脸蛋儿,声音软下去,夹了嗓子,又忍不住拖长音调:“Echo,爸爸在这里呢,见到你好开心呀。”
若有所觉似的,Echo的大眼睛挤了挤,慢慢张开一条缝隙,又逐渐变大,露出完整的眼睛,小脑袋枕着软枕头,稍一扭动,对上了季苍兰盈了一汪水的双眼。
“Echo,”季苍兰用手指在保温箱上敲了敲,朝她微微笑:“你今天开不开心呀?”
“爸爸见到你,超——开心!”
闻炀扶在他腰上的手动弹了一下,就听到季苍兰问:“想好她的中文名了吗?”
他喉结微动,目光跟着一起看向保温箱里的女儿,低低“嗯”了一声,道:“闻悸,怎么样?”
闻炀在字典里看到的对“悸”字的一种古法解释,其中一则让他把字定了下来:悸,心动也。
“闻悸,”季苍兰在嘴里念了一下,又跟着默默叨了几声:“闻悸、闻悸……”
*
“闻悸!”季苍兰气得肝儿疼,皱着眉心手里握了把刚从Echo手里抢来的袖珍手枪,扭头看向身后坐在那里军火展示一样的闻炀,怒骂道:“闻炀!你女儿是叫闻悸,不是他妈的闻鸡起舞!谁家不到两岁的小孩大清早七点就起来玩枪啊?!”
还他妈是装了弹的真枪啊!!!
季苍兰想到自己刚起床过来看到的场景,就快要心梗。
闻炀抬了下眉梢,迈了步子,懒洋洋地迈过来,亲了下他的嘴唇,被甩开,毫无作用地解释道:“她扳不动的,都没有上膛。”
“都?”季苍兰简直无话可说了,问他说的还是人话吗,瞪着漂亮的眼睛,反问:“都什么都?”
他骂音还没落地,楼梯上就“噔噔噔”地一阵光了脚丫踱上来的声音,视线里升起了一根白金色的、葱一样的冲天辫,摇摇晃晃地拔地而起。
一只短胖短胖的小手,有力地握着楼梯边的栏杆,使了蛮力,山大王一样踏上来,楼梯都要抖三抖。看到楼梯上等着她的季苍兰,闻悸大眼睛铜铃一样亮起来,洋娃娃一样的脸蛋颤成了毛桃,粉嫩嫩地晃动着,熊崽一样壮实,身高也比平常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高了小半截。
刚刚迈完最后一阶楼梯,闻悸就咚咚地光着小脚丫冲了过来,嘴角的小黑痣动了动,喊着“mama”,炮弹一样冲过来。
季苍兰没想躲,但不得不承认被撞一下真的能疼一整天,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脸,旋而弯了眼睛弓腰迎接她。
小熊号导弹在即将撞上目标时被一只结实的长臂拦截。
闻炀及时把她抱住,单臂拎着闻悸,飞机抱起来,还掂了掂,唔了一声评价道:“M107装了个弹夹,没放狙击镜,大概29斤。”
季苍兰不怒反笑,冷笑了一声,捂住闻悸的耳朵,平静地说:“M你个寄吧。”
还不等闻炀回一句,季苍兰就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把手放下来,手指在闻悸的脸颊肉上轻捏了两下,说:“西西,我们去上托育班吧。”
他伸手从闻炀怀里把瓷实的女儿抱出来,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但胳膊微微用上力气,本来是想带她走楼梯的,不得不说:“我们坐电梯下楼。”
闻悸小手没轻重,颇霸道地用肉藕截一样的胳膊抓住季苍兰的头发,拉着他往自己身边一靠,撅了小猪嘴,口水糊了一脸,娇憨地露出七零八散住着单间的小白牙:“爱、爱爸爸。”
季苍兰被她撞得呲了下牙,挤着脸,努力笑着说:“爸爸也爱西西。”
“亲!亲亲!”闻悸和她daddy一样,非常懂得等价交换,送出去一个吻,势必要换回来一个。
季苍兰的唇落在柔软的肉脸蛋上,肩膀随之一沉,闻炀的手肘搭在他肩头,扭了脸,在季苍兰脸颊上吻了一下。季苍兰微一扭过头,和他对上视线,看到闻炀懒懒地用食指点了点嘴唇,模仿闻悸的口吻,说:“亲亲。”
闻悸的大眼睛乌溜溜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着,她三个月后眼睛脱了蓝膜似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愈发得深,最终瞳色成了黑色,和季苍兰很像。倒是哥哥季涵,跟妹妹反着来似的,越长眼睛的颜色越浅,现在跟闻炀差不多绿。
季苍兰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睛都一阵失语,但凡闻炀晚一年半载出来,估计都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
但他转念一想闻炀一开始就知道季涵的身份,又瞒着自己,登时就开始在心里狠狠咒骂。
见季苍兰好久不动,秩序感极强的Echo女士便不乐意了,两只熊掌按在他们脸上,发出“啪叽”一声脆响,不满地道:“亲亲!爸爸亲亲!”
季苍兰撩起眼皮,糟心地看了闻炀一眼,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咬着牙:“我一会儿送完她回来有事问你。”
闻炀前几天刚飞了一趟,今天凌晨回来的,季苍兰是今早给他递手机的时候看到航空软件弹出来的完成飞行消息,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闻悸一大早拿着手枪在家里到处“biubiubiu”给打乱阵脚。
闻炀自觉现在没有任何把柄,努了努嘴,又凑到他嘴上亲了一下,才放开手,说:“我跟你一起去送Echo吧。”
“不用,”季苍兰往后缩了脖子,躲着“口水怪”的黏糊糊攻击,分神瞥了他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吧,不是四点多才到家的。”
闻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揽着他去坐电梯,边走边说:“那我送你们到门口总行了吧?baby,今天也好爱你。”